西里斯已经在了。
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背对着她,站在壁炉前,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那跳动的火焰。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校袍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放在一侧的沙发上,只穿着白衬衫和灰色的羊毛背心,领带也解开了,领口松着,少了几分平日的桀骜不驯,多了几分真实的疲惫。
灰色的眼睛看向她,里面带着几不可见的无奈笑意:“你还真是个好奇的拉文克劳。”
“难道这是你第一天认识我?”伊芙恩平静地走到桌边,没有坐下,只是看着他。
“说吧,不准再答非所问胡言乱语,把事情给我讲清楚。”她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那里似乎已经看不出伤痕,但她记得冷饮店里那瞬间的灼热力度。
西里斯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组织语言。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一个凭空出现的、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那天我去翻倒巷是去了博金-博克,我故意的。”他坦率地承认,“我需要一个足够‘轰动’的事件,一个让沃尔布加焦头烂额、颜面尽失的事件,好堵住她的嘴,让她没精力在开学前再用贝拉特里克斯那该死的订婚宴来烦我。”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她知道我有多厌恶那种场合,也知道我肯定会捣乱。所以她‘让步’了,允许我缺席订婚宴,但是必须参加几个月后的正式婚礼。”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我知道,仅仅缺席订婚不够。我需要更大的筹码。”
“所以你激怒了贝拉特里克斯。”伊芙恩陈述道,这并不难猜。
“对。”西里斯点头,眼神变得锐利,“我算准了她那天会去翻倒巷,为了她那‘主人’采购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者传递消息。博金那个老狐狸是条不错的管道。我当着她的面,拿着一个散发着黑魔法气息的垃圾护符,嘲笑了她的信仰、她的婚姻、还有布莱克家那套腐烂的‘荣耀’。我告诉她,翻倒巷的空气都比格里莫广场和她的订婚宴干净。”他顿了顿,“效果……超乎预期。她对我用了钻心咒。”
伊芙恩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不可饶恕咒被用在西里斯身上,还是让她心头一紧,余光看到西里斯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躲开了,还手时用缴械咒擦伤了她的手臂。”西里斯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事,“这彻底点燃了她的疯狂。她像条疯狗一样追着我冲出了翻倒巷。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看向伊芙恩,“我利用手链的警戒咒感知到你在附近,冲过去拉你进了冷饮店。那是最好的‘证人’和‘安全点’。”
伊芙恩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但总觉得这还不够解释贝拉特里克斯那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也不能完全构成他的动机。
“只是为了不参加她的订婚宴和婚礼就要做到这样?嘲弄她的信仰和婚姻,让她在翻倒巷丢脸,就足以让她对你用钻心咒?”
西里斯看着伊芙恩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知道她察觉到了更深层的原因。
他移开目光,望向壁炉里无声跳跃的火焰,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不全是。”他承认道,“贝拉特里克斯那么疯……还有一个更直接、更让她无法容忍的原因。”
他转过身,面对伊芙恩,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种混合着叛逆、保护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的光芒。
“因为我在七月初,帮她策划并成功逃离了和西格纳斯·布莱克给她安排的、另一个纯血老古董的订婚宴。”
伊芙恩的瞳孔微微放大。
“安多米达·布莱克。”西里斯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尊重,“我的堂姐,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她。”
伊芙恩点了点头。
“她是一个在布莱克家被视为异类和耻辱的人,因为她爱上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泰德·唐克斯。当然,我也差不多了,虽然我这一次原本没打算像前两次一样闹得这么难看的。”
他们都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西里斯半倚在沙发背上,像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重生,以及我这次选择不那么激烈的反抗,所以安多米达并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在我一年级的时候就离开家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沃尔布加和贝拉特里克斯她们视她为家族的奇耻大辱,想用一桩她们认为‘门当户对’的婚姻把她彻底绑死在纯血圈子里,扼杀她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