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成长过程之中,父母是几乎缺失的,而且有着极大的负面影响。
但是他们总觉得在他少年的时光中,少了一些关键因素和转折事件,他究竟是怎样从一位普通少年进而一步一步发展到一名嫌犯的呢?
在他走到那个真正的犯罪起点之前,他身上又发生过什么?
黎尚作为曾经和他同校的江尚雪,父母也没有心力管他,所以他能够想象出吕一尘当初的境遇。
可是随后,两人的选择与人生轨迹却完全不同。
伴随着吕一尘的孤独,偏激,贪婪,逐渐增长,他可以感觉到,那个名为白葬的邪恶灵魂逐渐而生。
所以现在,他们所用的策略就是在用过去的那些真实境况来刺激陈砚初。
贺临所说的事,都是过去真实发生过的,而且是他真诚帮助过陈砚初的经过。他在把陈砚初带回当时的情境。
对现在高高在上,渴望胜利的陈砚初而言,这次对话,就是在把他心中早已愈合的伤疤一点一点地揭开。
把他弄疼,他就会愿意开口说话了。
等他露出破绽,警方就可以补全手中的资料与他的心理拼图,进而明确那个犯罪起点,找到他的薄弱之处。
看陈砚初沉默不语,贺临道:“我记得的就这么多了,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陈砚初侧头听着。
贺临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没有联系过我或者是其他的同学呢?”
陈砚初沉默了片刻,低头叹了口气道:“贺临你发现了吗?你也好,那些同学也好,永远记得的都是一些我的狼狈事。在功成名就的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们的怜悯和那些异样的眼神。”
贺临听出,陈砚初越是强调这些,越是显得他有点外强中干,他顺着陈砚初的话往下问:“你是觉得,我当年带着你,愿意和你做朋友,是有目的的?”
“呵呵。”陈砚初笑了起来,“朋友?你是这么定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同学关系?”
贺临反问:“那你觉得当时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陈砚初看向他,卸下了伪装的面具,表情带了一丝的怨恨:“贺临,我承认开始的时候,你对我多有照顾,不过……”他顿了顿看向他:“后来,你的所作所为,让我十分失望。”
贺临问:“是因为填报志愿的事吗?”
陈砚初摇头:“不,不光如此。我曾经把你视作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只有你一个朋友,而你却和很多人关系都挺好。”
贺临皱眉,似是难以理解他的说法:“一个人难道不可以有很多朋友吗?难道我和你做了朋友,就不能再靠近任何人?”
陈砚初道:“我不相信爱情,而友情这玩意靠不住,还是你给我上的一课。”
贺临听着这些,此时陈砚初所说的,应该是他的真实想法。
果然,和之前警方的分析一样,陈砚初因为家庭出身是自卑的,但是同时,他的内心又有强烈的自负,他把别人对他的态度,全部都归结于自己的父母,童年,与其他人的过错。甚至把正常的同学与朋友的关系在心里扭曲成了这样,变成了一种病态的依恋与偏执。
陈砚初看着他继续道:“而且后来你还错在没有理会我的劝阻,选择成为了一名警察。”
贺临想到了之前睡梦之中曾经出现过的画面,他主动提到了那次冰湖事件:“我记得,当我被人从冰湖里救出来,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你。”他顿了顿说,“可是我还记得,把球踢向湖心的人也是你。”
这话一出,陈砚初侧头看着他:“是啊。”他语气轻松地承认了这一点,“你命好,江尚雪救了你。”
他们那时候和外班的交集也并没有那么多,贺临原本以为只有自己对江尚雪多加留意,忽然从陈砚初的口中听到了那个名字,贺临有些意外,他感觉到了陈砚初语气的波动。
贺临开口问:“你还记得他?”
第226章31为什么又是江尚雪?
“何止是记得,还有那把铁锹,我记得,都记得。”陈砚初的手出现了轻微的颤抖,“那天你后来用的铁锹和你带过去的不是同一把,在放学路上我才知道,你把你最初拿的那一把铁锹,借给江尚雪了。”
说完这些,陈砚初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贺临。
贺临忍不住皱眉,低头回想当时发生过什么,是否有自己遗漏的细节。
陈砚初一直掩藏很好的心思忍不住露了出来,时隔这么多年,再次提起江尚雪那个名字,他依然嫉妒到发颤,可他又不想去招惹他,似乎每次碰上那个人,他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至于那把铁锹,贺临只看到了他回去拿,看着他不久以后带着一把铁锹去上学,却远不知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至现在,陈砚初拥有了那么多的钱财,想到那一幕,还是会莫名的心悸,被一种无力感笼罩心头。
他只能不停地去做各种各样的恶事,用人们的崇敬,用无数的金银,用一条条的生命来弥补那种无力。
他永远记得在那个冬天,在那条街上,有个少年无助地跑回了家,去寻找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他在街上茫然行走,心急如焚,眼看着就要到了上学的时间,直到他看到了路上的一户人家靠墙放在院子里的铁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