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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第1页)

苏锦书与林立衡并未畅聊许久,她那群珠围翠绕的玩伴们便寻了过来,将她簇拥着请了回去。

待那抹灵动的藕荷色身影消失在花丛深处,苏锦书的心神立刻又被对荀卓卿的担忧所占满。

她目光逡巡,想寻方源探问一二,却瞥见韩姨妈独自一人坐在不甚起眼的席位上,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盘中青州酱蟹,手旁有一堆黄酒杯,神情间带着几分被冷落的寥落,颇有些醉酒消愁的意思。

苏锦书心下微叹,想到此刻即便找到方源也于事无补,荀卓卿既已归家,自有其章程,外人难以插手。她不忍见韩姨妈如此,便理了理裙裾,径直走了过去。

韩姨妈见她过来,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拉她坐在身侧,未语先笑,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指尖细细摩挲着她褙子上繁复的缠枝宝相花纹妆花缎料子,啧啧赞叹:“哎哟,我的好姑娘,快让姨妈瞧瞧!这料子,这针脚,怕是江南顶尖的绣娘也未必有这般手艺!定是王府的赏赐吧?也只有王大姑娘那般神仙人物,才用得起这般好东西,随手赏人也这般气派!”

一如往常,苏锦书的衣着必然免不了这一番点评,那语气中的恭维几乎要满溢出来,仿佛能沾上一点王家的边儿,都是天大的荣耀。

苏锦书心中无奈,面上却得体浅笑:“姨妈好眼力。多谢姨妈前日惦记,送来的老山参极好,锦书心里感念,在这京中,有姨妈记挂,便是倚仗了。”

韩姨妈听了,脸上笑容却淡了些,并未见多少欣慰,只拿眼毫不遮掩地细细打量着苏锦书,眼角里颇有几分醉意。

苏锦书正思量着要不要去找点醒酒汤,便见韩姨妈忽而道:“你们姐妹二人,倒真是有些不一样。云书那丫头,言行举止,活脱脱和你父亲苏幕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应该是醉了,苏锦书正欲起身找些醒酒汤,被韩姨妈一把摁住,醉酒之人手劲倒是不小。

韩姨妈笑了笑,接着说道,“你父亲啊,也是陇西出来的能人,如今官居剑南按察使,最是精明强干、最懂得审时度势。他当年也是凭着本事和,嗯,和一点点运气,攀上了雍州京兆苏氏,摇身一变成了雍州远亲了,甩脱了陇西的出身,步步高升。说起来,我刚嫁去陇西时,也算个桃花源,不敢说多富庶,却也安居乐业,怡然自得,只是这些年……唉,都败落了,比如今那雍州还不如些,想当年……”

真是醉了,话里话外带着对故土沦落的唏嘘,更有一丝对苏幕手段的微妙认同。苏锦书也不多计较,任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只是这“京兆苏氏”四个字,在她心头猛地一刺。

这名字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狠狠撬开了尘封已久、布满污秽与伤痛的记忆之门。

幼时在苏家那阴冷的偏院里,她几乎是吃着下人眼色长大的。苏幕的漠视,主母刻意的纵容,让她成了人人都可践踏一脚的野草。饭菜常常是馊的,冬天炭火总是不够,唯一的娱乐便是读书摘花,但是书常被旁人失手摔进泥里,花总被早早掐走,只剩下光秃秃的花枝。

她曾向陈叔流着泪诉苦,最后只会招致苏家上下更猛烈的报复。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看这贱丫头,骨头都是反着长的!瞧这眼神,跟那反贼一个德行!”

“啧,还当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小姐呢?省省吧!你这条贱命,能活着就是苏老爷天大的恩德了!”

那些恶意的低语、冰冷的嘲讽、无端的鞭笞,是她童年最清晰的背景音。

后来,苏锦书便不再诉苦。和苏府要过日子的终究是她自己,陈叔虽好,行踪不定。她学会珍惜那些有陈叔在的,为数不多的好时光,而非把它用痛苦的回忆和揪心的话语填满,最后徒增陈叔的烦恼和愧疚。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要比旁的人更体贴身边待她不错的人。陈叔送来的东西,若非紧要,她都会给身边那些孤苦无依,同病相怜的小丫头分享,一来二去,竟真认识了几个小丫头做好友。

苏云书幼年时曾摔碎了苏幕一方好砚,赵氏把这事放到苏锦书头上。苏幕为了罚她,便把她放到柴房,叫她反省。

时值冬日,柴房寒夜冰冷入骨。等到深夜她差不多以为自己要冻死的时候,她的好友冬画悄悄给她送来棉被手炉。

冬画年纪略长几岁,因家中父亲贪赌,卖了家产卖地产,卖了媳妇卖女儿。进了苏府后,因聪明伶俐,便跟着苏云书。后来因头一次来月事时懵懂无知,弄脏了苏云书的蜀锦帕子,便被扔到柴房打发人牙子卖了。

苏锦书见她便生兔死狐悲之心,当时的苏锦书年幼天真,摘下生母留给她的蓝田玉佩给了人牙子,便要拉着冬画回自己的房。

这下众人方知苏锦书手头居然还有点了不得的东西,赵氏看见蓝田玉佩吓得说不了话,当即给了人牙子封口费,拿过玉佩便赶他出去了,事后苏幕叫她把玉佩藏好,轻易不可示人。

此后苏锦书身边便有了冬画。本是少年天真之举,没曾想后来冬画竟是奉上自己全副真心,成了苏锦书在苏府唯一贴心体己之人。

冬画对柴房熟悉得很,自被苏锦书救下,她便在柴房给自己收拾出一块隐秘的角落,以防止下次惹怒苏锦书的时候被赶到柴房。没曾想这地方倒是给苏锦书亲自用上了。

冬日此地苦寒,夏日炎热不堪,但是春秋却算得上舒适。她也不再担心自己的书会被摔进泥里,趁旁的人不注意,她便躲在柴房借着月光偷偷翻阅好不容易藏下的残破书本。

那是她唯一的慰藉。她饥渴地读着一切能得到的文字,从艰深的圣贤典籍到流行的诗词歌赋,都令她有种饱腹般的快感。陈叔见她如此,便更是给她许多书籍,门路之多,种类之丰富,常叫苏锦书惊讶不已。

但最能暂时麻醉痛苦的,却是那些粗劣纸张印刷的市井话本。这些话本里,才子佳人、侠客传奇固然居多,但偶尔,她会淘到一些纸张更劣、印刷更模糊,仿佛被传阅过无数次的“禁书”。

里面隐晦地讲述着前朝旧事,提到雍州,总是语焉不详却又充满诱惑地描绘成一个“文脉所钟,人物风流胜似汉晋”“钟灵毓秀、文风鼎盛,出过宰辅名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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