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核心目标只有一个:彻底废掉叛军铁骑赖以生存的冲锋优势,将他们困死在狭窄的巷弄之中,用最残酷、最效率的方式予以歼灭!
当田乾真率领残余的四千铁骑,带着一往无前、试图冲破箭雨封锁的气势,终于冲入主街前方一条更为笔直、看似通畅无阻的直道时,裴徽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他轻轻拿起沙盘上代表那支残军的最后几面小红旗,丢进了旁边的铜盆里。
真正的绝杀,降临了!
轰隆隆隆——!!!
轰隆隆隆——!!!
两声比之前瓮城铁闸落下更为恐怖、仿佛天崩地裂、足以震碎耳膜的巨响,几乎不分先后地在这条笔直长街的两端猛然炸响!
如同九天之上的神罚,狠狠砸落人间!
在四千叛军铁骑后方约五十步处,一座横跨街道、作为繁华坊市入口标志的、由巨大条石垒砌而成的坚固牌楼,其根基处猛地爆开数团巨大的火光和烟尘!
预先埋设的大量火药被同时引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令人牙酸的岩石断裂声,这座象征着秩序与繁华的石质巨物,如同被无形的洪荒巨手从根部狠狠推倒,发出绝望的呻吟,轰然坍塌!
重达千斤的条石、碎裂的砖块、粗大的木梁如同山洪暴发般倾泻而下,瞬间将整条街道的退路彻底堵死!烟尘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
在他们前方五十多步的街口,一幢高达三层的木质酒楼,其朝向街道的几根关键承重柱根部,同样爆发出耀眼的火光!
巨大的爆炸力瞬间摧毁了楼体的根基!
这座灯火曾经辉煌的酒楼,如同一个被抽掉了脊梁的巨人,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呀的呻吟,带着巨大的势能,朝着街道的方向无可挽回地轰然倒塌!
“轰——哗啦啦——!!!”
沉重的房梁、瓦片、门窗、桌椅、乃至来不及撤走的酒坛碗碟,混杂着滚滚浓烟和遮天蔽日的尘土,如同末日崩塌的泥石流,汹涌地砸向街道!
其堆积的高度和杂乱的体积,瞬间形成了一座比后方牌楼废墟更加高大、更加难以逾越的障碍!
两股巨大的烟尘柱如同两堵连接天地的黄褐色高墙,将这段长约百步的长街两端彻底、无情地封死!
呛人刺鼻的灰尘如同浓雾般弥漫开来,迅速笼罩了整个战场,严重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侥幸未被直接砸中、或被落石擦伤的叛军惊恐万状地勒住受惊狂跳的战马,看着眼前这两座散发着死亡和绝望气息的废墟“小山”——那狰狞的棱角、巨大的石块、扭曲的梁木,构成了一道骑兵绝对无法发起有效冲锋的天堑!
就算步兵想要攀爬翻越,也将在两侧弩手的攒射下成为活靶子!
田乾真和所有幸存下来的叛军铁骑,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塌地陷”彻底惊呆了。
他们被迫勒马停在长街中央,徒劳地安抚着因巨大声响和烟尘而惊恐嘶鸣、原地打转的战马。
呛人的烟尘中,田乾真那张饱经风霜、向来刚毅果决的脸庞,此刻终于彻底扭曲变形。
所有强装的悍勇和疯狂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冰冷的、赤裸裸的绝望,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地漫过了他的眼底,冻结了他的心脏。
骑兵,失去了速度,失去了冲锋的空间,就如同猛虎被拔去了利爪,折断了尖牙!被生生困死在这条不足百步的死亡胡同里!
而这,还远远不是结束!
就在他们因废墟阻路而被迫停下、陷入短暂混乱和绝望的瞬间,仿佛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烟尘之上精确地计算着时间——
“放箭——!!!”
一个冰冷、尖锐、不带丝毫感情的号令声,如同地狱的催命符,猛地刺破了弥漫的烟尘!
刚才因为叛军决死冲锋而暂时稀疏下去的箭雨,以比之前猛烈十倍、密集十倍的恐怖态势,再次从两侧的屋顶、树冠、窗户、门板后疯狂倾泻而下!
这一次,伏击者们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吝啬箭矢,将压抑已久的杀意、刻骨的仇恨和对赏金的贪婪彻底释放!箭矢破空的声音汇聚成一片死亡的尖啸风暴!
“噗噗噗噗噗噗……”箭矢入肉的闷响连成一片,如同暴雨敲打烂泥。
“呃啊……!”中箭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瞬间又被更多的惨叫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