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心情渐渐回落之后,白渐月便想回绝宫主的这份好意,他出手相救仅仅是不想让普通弟子受难而已,并不想因此来嘲讽渊灵宫有眼无珠,又或者换取渊灵宫的什么报酬。
更何况渊灵宫继承人这样的“报酬”,也未免太过贵重,他承担不起。
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并非是因为他无法舍弃这送到眼前的巨大利益,更是因为……他不能肯定,这是否是师尊说计划中的事情。
师尊的本意,是否就是让他重回渊灵宫呢。
时至今日,白渐月已经完全分不清遇到的任何人任何事,究竟是顺其自然的遭遇,还是全都在师尊的预料之下。
在公冶慈开口说话之前,司空尽欢就先他一步开口,留下了白渐月:
“这小子暂且就留在我渊灵宫当个人质好了,等你什么时候找到了答案,并且答案让我满意,我再让你赎回你的弟子。”
白渐月:……
恐怕世上没比他待遇更好的人质了。
白渐月抬头对上师尊的眼睛,下意识喊了一声:
“师尊?”
公冶慈平淡的说:
“你想留下来吗?”
不等白渐月回答,就又补充说道:
“不要揣测的用意,问你自己的本心。”
白渐月:……
果然发现了自己的纠结。
又想,差点忘了,师尊一贯是让他们几个弟子自己做决定,并不打算替代他们安排一切——虽然白渐月已经慢慢看清,其实很多时候,看似有无数的选择,最后真正选到的那条路,或许本就是师尊要安排那一项。
既是如此,何必再多加挣扎呢。
如果师尊本来的用意就是让自己留在渊灵宫做继承人,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对他而言,怎样看都是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最后白渐月点了点头,说道:
“弟子恭送师尊。”
公冶慈敷衍的挥了挥手,转瞬间便化光而行,消失不见。
徒留白渐月望着师尊消失的方向发呆,似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样,直到被司空尽欢弹了一道灵光在他肩膀上,才让他回神过来。
白渐月连忙行礼,想要告罪,司空尽欢先摆了摆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回去。
路上,又有些不满的说:
“你既然要成为我渊灵宫的继承人,当然要留下来闭关清修我渊灵宫的秘法,总想着跟他后面做什么,他是一阵飘忽不定的风,你真以为,你能一辈子跟在他的身边?”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错……但弟子跟在师尊身边,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么,似乎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地方啊。
白渐月回答道:
“若非师尊亲口说不许弟子跟随,做弟子的,自然要侍奉在侧。”
司空尽欢却不以为然:
“你倒是重情重义,可惜宥容他不长眼,哼——不过,人生多些磨难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从深渊之下爬上来,再说宠辱不惊四个字,才是真正的心有底气,倒是更让我放心你来继承这渊灵宫宫主之位了。”
说此话间,他们已然到了宫主的寝殿,四下无人,白渐月无奈的说:
“宫主就不要打趣弟子了,弟子扪心自问,实在是无力承担这份重任,还请宫主收回成命。”
司空尽欢脱去繁重的外袍,闻言歪头看向他,似乎是有些好笑的说: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
难道不是吗?
白渐月眨了眨眼,露出迷茫的神色。
司空尽欢又饶有兴趣的问:
“你拒绝的理由,究竟是觉得你没能力担起这项重任,还是——你觉得你仍然能跟着他回去,做他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