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舟去洗了把脸。
他必须承认,自己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死在“方楚楚”的镜刃之下。
他懊丧地发出声低吼。
真是可笑,自己明明知道那只是个冒牌货,真正的方楚楚还困在镜妖的术法中,而假的方楚楚即使再像江辞月也只不过是靠着模仿盗取的记忆的窃贼,竟然还是险些……
盗取……窃贼……
他猛地抬起头。
是啊,知道方楚楚真实身份的人只有他自己和已经死去的琅琊子,镜妖是如何知道方楚楚就是江辞月,又是如何知道江辞月对他的称呼的呢?
除非她知道他们的过往一切,可这怎么可能……
就在萧望舟困惑不解的时候,春翁出现了。
这个老头一副风尘仆仆的倦容,活像是几天几夜没睡觉一般。
春翁顾不得眼袋快要掉到胸口,顶着一头乱发,喘着粗气:“我、我查到了!”
“这镜妖偷走了昆仑镜!”
即使是萧望舟,闻言也是一惊。
昆仑镜乃上古法器,传说是西王母所有,能窥见过去未来所有机密。原本神界和人界还相通时,这昆仑镜虽也是神器,可自有神界掌管,无人敢觊觎。自从人界陷落、世间无神之后,上古神器大多随神界一同隐匿,唯有女娲石、昆仑镜和七绝琴仍在人间,女娲石和昆仑镜交由人间的两股势力保管,即修仙仙门之首的天门宗和代表俗世权柄的皇室,而七绝琴则散落世间,不知踪迹。
昆仑镜是皇室掌管,竟然也能失窃?
但如今萧望舟没空想背后的缘由,仅是知道镜妖偷了昆仑镜就足够他头疼的了。
有了昆仑镜能看见过去未来,那么镜妖知道方楚楚就是江辞月也就不足为奇,但问题是,有了昆仑镜,镜妖就不仅仅是个百年修为的小妖,而是窃取了上古神力、比千年大妖还难对付的敌人……
她此行的目的是方楚楚,估计也是看中了方楚楚的至阴之血,想要靠至阴之血和昆仑镜彻底融为一体,那样,她便能几乎真正地不死不灭……
说“几乎”是因为上古神器只能由神祇或是拥有神祇力量的仙人持上古神器摧毁。而如今世间早已没有神祇,更没有拥有神祇力量的仙人……
不,或许有一个。萧望舟想到了一个人。
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那个人闭关数十年,世人甚至都忘记了他的名字,只知道天门宗还有一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掌门。
就连天门宗的圣女江辞月殒命之时,这位掌门仍然没有露面,只是靠着千里传音,告知天门宗弟子不必寻找下一任圣女,门派内一应事务交给各位长老还有他的关门徒弟、江辞月死后已成为天门宗首徒的谢雪明商量着处理。
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为了方楚楚出山的。
况且,萧望舟攥了攥拳,他宁愿以命相换,也决不允许方楚楚就是江辞月这件事,让天门宗的任何人知道。
但,现在应是还来得及。
镜妖没有真正得到昆仑镜的力量,不然也不会急着和他谈条件,也许是他留给方楚楚的血契起了作用,也或者是方楚楚身上还残存着江辞月的些许力量,总而言之,镜妖必定是无法那么容易地利用她身上的至阴之血。
他定了定神,心下已有了主意。
“春翁。”萧望舟抬手扶起累倒在地上的地仙,递给了他一杯水,“跟我说说,昆仑镜被盗是什么时候的事?”
春翁猛灌了口水:“上月十二日,昆仑镜日日有宫人打扫看管,这日子错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