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望舟心下一动,上月十二日距今已有四十八日,镜妖如此紧迫,极有可能是为了赶上七七四十九日之期。
“我知道了。”萧望舟从怀中掏出一枚金锭,春翁一边伸手接过,一边嘴上连连推脱:“这这这多不好意思……”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萧望舟又说。
春翁往怀里放金锭的手明显顿了顿,接着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还、还有?”
萧望舟却好似没看见春翁的表情:“放心,这次的事如果办得好,我会给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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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
萧望舟在方楚楚门外站了一夜。烛光投在他的面具上,发出泠泠的寒光。
他打开门,走进了屋内。走过木桌的时候,他看到上面摆放着一杯不深不浅的水。
经过了昨晚,被镜妖控制的“方楚楚”很是乖觉,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假寐,见萧望舟进来,也只是睁开了双眼,并没有说话。
他瞥向她的手腕,上面还系着自己留给方楚楚的血线。
这让萧望舟安了安心,他又看向进门时放在桌上的水:“镜妖,我和你的买卖,似乎到了交易的时候了。”
镜妖果然从这杯水中托生而出,她现身得极快,像是怕萧望舟反悔似的:“萧谷主果然是个聪明人。”
她看向如今一动不动的“方楚楚”,又对萧望舟莞尔一笑:“既然如此,萧谷主便替我取下她手腕上的血契吧。”
果然不假,萧望舟的心又定了三分。
“不急。”萧望舟有意拖延,便不疾不徐地说着话:“我毕竟也和这一世的方楚楚相处了这些时日,你在我面前取血,我到底还是不忍心。”
“哦?”镜妖神色现出一丝慌乱,但仍然强装着镇定:“萧谷主可要想好,我们这买卖的期限只到今日正午,若是萧谷主还下不了决心,那我就只好让交易就此作罢。”
萧望舟笃定这镜妖的法术还不能突破血契的禁制,只是困住了方楚楚的灵魄,对她的肉身仍然是无能为力。但同样若是不能让镜妖得偿所愿,她恐怕也绝不会放过方楚楚的灵魄。
这才让萧望舟进退两难。
他笑了笑:“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只是这些日子和她相处久了,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但你若能让江辞月回来,这点于心不忍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说罢,他对着方楚楚画了个符咒,那符咒的咒文即刻便爬上了方楚楚的手臂,片刻之后,血线便像断了珠子的手钏一样断裂开来,接着便向四下消散了。
镜妖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萧谷主,你放心,我呢,只要她的血,剩下的东西,随你拿去。”
她的笑容带着些许残忍的意味,谈论起方楚楚就好像谈论一块可以被分而炙之的鱼肉。
距离正午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你现在要开始吗?”萧望舟问。
“不。”这下不紧不慢的变成了镜妖,她抬头看了看窗外,“这么好的至阴之血,我可要慢慢、慢慢地享用。”
她抓起方楚楚的手臂,用指尖在上面划了道口子,血珠缓缓渗了出来,她用指尖沾了一滴,抹在嘴唇上。镜妖飨足地长叹一口气,霎时间整个屋子便充满了血气。
也许是时间太过充裕,她得意地扭头看向萧望舟:“萧谷主,真是多谢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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