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扶潜一时间并没有说话,可到了如此境地,也是想到了什么。
脸上血色晃了晃,他坚定道:“少城主需要我。”
方牧野搭上他的话,有些佩服起沈径微来:“是。”
能让一个人不知缘由,不知后果,还能心甘情愿替她去卖命,替她去死,也是极为令人恐惧的一件事情。
“沈扶潜你蠢啊,”漱玉真想把这家伙脑壳敲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等表姐回来再说,大家好一起商量。”
一味孤行,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呢。
沈扶潜头一次发现自己这般重要,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如此想过。
他像乱世的浮萍,随便一阵风就能将他吹散,他没有过多的自保能力。在祸世里,眼见风吹雨打,这是大部分难民的命运。
或在一日死于牙尖利兽,或在一日死于炮火流矢。
到头来估计换来的不过一句死不足惜,太过没有重量。
但在沈径微眼中并不是,性命从来没有轻重之分。
她性子不柔绵也不乖顺,说话有时候又呛人极了,她不需要按照世俗繁规来生长,攀上那些令世人讶然的存在也能茁壮成长。
见她是个女子,便要她抛去利锐露出柔弱,好做个贤良淑德的,某个世家高门的妻子,太过荒唐与可笑。
她被精心养大,怎么会听从这些无稽之谈。
他很喜欢少城主,不同于归藏城百姓心中自发的爱戴之情,他见到的是一个更鲜亮甚至可以说是惊艳的存在。
沈径微很好,有长姐的那般好,也有少城主的那般好,更多得是对他的好,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但只知倾心已久,不愿情长,只愿卿长。
或许世间情爱大多如此,身处其间之时并未察觉其中滋味。离别是把上好的利刃,在撕开美好的同时,还能保留好其中的皎洁内质,让其尽情吐露。
沈扶潜站起身,也在无声中拒绝漱玉:“我愿意,此事也与方大人毫无干系。”
他也是大好年华,在城主府将养的这些时日,也是把自己养得很好。
大片白衣之下,浅蓝色布料点缀其间,又辅以云纹样式的缎子,轻纱里三层外三层铺开后也不显臃肿,沈扶潜走起路来更是神采飞扬,要是他的性子更跳脱些,拎个酒瓢在外不正经走路,也是一个活脱脱鲜衣少年郎。
可他不是,要不是运气好,早就和一群烂肉死在一块,他的性子不会跳脱,也不会有多张扬,这于他并不合适。
他安安静静跟在沈径微身后,做个看起来很是隐形的跟班,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径微性子狂傲,二人一动一静衬起来也不失乐趣。
方牧野又细细端详起沈扶潜,又是哼笑,不过此时与先前不同,多了几分仔细。
现下倒是多了几分资格——被沈径微看上的资格。
可一切都晚了。
方牧野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伸手示意:“荀少主,请回。”
请回。
两个字听得漱玉头大,要是谢卿辞在就好了,省得还要好生劝这个榆木脑袋开窍。
没空陪你们再闹下去,cosplay已经玩够了,再玩下去出人命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漱玉猛地出手想将沈扶潜强行往外带,可她低估了方牧野。在她出手瞬间,被方牧野急速钳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