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清疏幽幽醒来,身上的大红喜袍甚是刺目。婚宴上的宾客早就散尽,连同她先前饮尽的杯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并不是不胜酒力,有些好奇酒里放了什么。
出了院门,瞧见坐在廊下的沈径微,她的衣袖薄如蝉翼,夜风吹拂下荡漾翻飞。
见是华清疏,微微一笑,向里挪了挪,主动给人腾位置,她早就换下了和华清疏成亲之时的大红服饰。
没有想到,当年名盛一时的归藏城城主,居然会在这。
“沈城主,”华清疏坐下时注意到了垂在沈径微耳侧的碧玺耳饰,半边翠绿,半边幽紫,“久仰。”
沈径微不自觉抚上去,语气也柔和不少:“都是些陈年往事。”
她又补充道:“华剑君不必忧心,你的同伴还未醒,可以和我聊聊。”
先将华清疏心中顾虑打散。
“我曾经在修撰的编年史中读到过,‘彼时归藏城城主沈径微,天资聪颖,然性傲,仙魔大战中下落不明,归藏城城主由方牧野接替’,没想到晚辈还能在这儿再见到城主您。”
那本编年史落了不少灰,后人也给沈径微修过传记,对这位喜好紫衣的先人也是几近尊崇,华清疏唯独对这句话记忆犹新。
下落不明,合不该是她的结局。
“都是小事,”沈径微扭头望她,似笑非笑,“你和华容与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还算融洽,沈径微早就备好怡人甜水,拿了一杯递给华清疏,眼中尽是欣赏:“没毒。”
“我自然相信前辈,”华清疏一饮而尽,味道确实不错,“同样的招式前辈不会再来第二次。”
二人对视,而后一笑。
对着月光,沈径微神色舒展开来,许多年过去,她熬了很久,能和谁说上几句也是尽兴:“华容与也是半血,当时人人都以纯血为荣,谁都不没有期待他会取得多大的成就,可最后他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
华清疏:“半血?”
“就是神和魔的孩子,”沈径微语调悠扬,“半血的孩子出生不易,华容与意识到自己有时会过于失控,神魔大战结束后,想着神魔不复存在,便销毁了所有有关半血的书籍,以防有心之人拿此大做文章。”
这些华清疏从未听闻过,不由得接着追问:“失控?如何个失控法?”
“神魔并不是天生的敌人,但两种血脉相互混合也不能说是件易事,在砀山的那次,华容与发狂险些杀掉了在场所有人,”沈径微眼皮耷拉,回想起那时情状也是胆骇,“所幸温遇宁拦了下来。”
她又饮了一杯,果酒熏人,脸上醉意浅浅。
“除了失控,半血并不是件坏事,在修行上也大有裨益,不过归根结底还是得看个人,血脉再有助力,不勤加修炼也会泯然众人。”
“你和他可能都是半血。”
一语惊地。
华清疏放下手中杯盏:“我父我母或许会有一丝半点的神魔血脉,但我怎么会是半血?”
难不成她不是爹娘的孩子,在外面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