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节在床沿敲出沉闷的节奏:“回答我,裴寂青,别对我撒谎。”
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
裴寂青侧过身,把自己裹紧被褥里,传来闷闷的回应:“我被人跟踪……他刚好打来电话……”
“你们联系得很频繁。”沈晖星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裴寂青猛地掀开被子转身,苍白的脸上浮起不正常的潮红。他嘴唇颤抖着,声音却异常清晰:“你看了我手机?”
沈晖星那一瞬间看着裴寂青的眼神十分复杂。
像夜色下暗涌的海,表面平静却藏着无数难以言说的漩涡,又刻意舒展,仿佛在克制某种即将决堤的情绪。
裴寂青感到自己的秘密在对方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像被剥去外壳的蚌。
被沈晖星不明所以的沉默弄得头脑发胀,他默认沈晖星看过他的手机。
太阳穴突突跳动,裴寂青才选择用愤怒来掩饰恐惧,声音拔高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根本就不尊重我!什么都怀疑我!连隐私都不放过……”
尾音突然弱下去,变成一声哽咽,裴寂青开口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沈晖星精准的插入:“所以你甩开保镖想要做什么呢?”
裴寂青的表情凝固了,半晌才发出机械的回应:“我……”
声音卡在喉咙里,像生锈的齿轮突然转动。
“我不想过那种时时刻刻被监视的生活不行吗?”最后几个字突然有了生气,却像困兽最后的挣扎,带着虚张声势的倔强。
这个解释在沈晖星耳中显得太过拙劣,像一张薄纸,轻轻一戳就破。
沈晖星的目光一寸寸逡巡过自己的Omega,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那视线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从裴寂青发梢,到眼睛,最后定格在他苍白的唇上。
“两个看不住你,那就四个,四个不行就八个。”
病房的灯光在沈晖星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将他本就凌厉的五官勾勒得愈发锋利。
他微微俯身,阴影便如牢笼般将裴寂青笼罩:“你要记住,”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千钧,“你是执行官夫人,别弄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丑闻。”
最后几个字咬得极重,仿佛要烙进对方血肉里。
裴寂青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这句话刺痛。
“什么叫不上台面的丑闻?”裴寂青下意识反问,声音里带着受伤的小兽般的呜咽。
灯光将裴寂青那张精致的面容分割成明暗交错的两半,倔强又脆弱。
裴寂青的眼底泛起一层薄雾,声音轻得几乎飘散在空气里:“……你其实根本就没想过让我回去工作吧,只是缓兵之计是吗?”
尾音带着支离破碎的颤意,如同风中摇曳的蛛丝。
沈晖星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病房内的空气都凝固成冰。
果然如此。
裴寂青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是认命。
明明早已预料到这个答案,可当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时,心脏还是被刺得生疼。
连日来的压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沈晖星若即若离的态度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他抱着那点虚无缥缈的希望,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反复煎熬。
他的手掌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正在一天天长大的生命。多么讽刺啊,他苦苦乞求了这么多年沈晖星的爱,却始终求而不得,他们的孩子难道就可以吗?
如果他像自己一样,只是个低信息素等级的存在,该怎么办?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而锋利的针,带来绵长而隐晦的痛。
他不想像尹宁一样,担心自己的孩子因为信息素等级低下被人轻贱,陵市上层圈子,这样的事几乎是常态,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就足以让他窒息。
他会疯的。
S级Alpha的高傲刻在骨血里,他们只会对适配度高的Omega产生不可抗拒的冲动,那种近乎本能的、炽热而专一的渴望。
媒体曾大肆宣扬,称S级Alpha是“超脱信息素束缚的存在”,仿佛他们凌驾于原始的欲望之上,冷静自持,不受干扰。
而低等级的Omega呢?他们像是信息素洪流中飘摇的孤舟,任何一阵稍强的Alpha气息都能影响他们。他们的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对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反应,仿佛天生就缺少了那份矜持与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