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寂青垂下睫毛,在拿铁拉花逐渐坍塌的泡沫里轻声应道:“……或许吧。”
他不知道九泉之下的母亲会作何感想——那个一生要强的女人,是会为儿子攀上高枝而欣慰,还是会为他心碎。
魏迹不再提裴寂青何时和沈晖星离婚的话。
直到有一天裴寂青接到了许泽的电话,这次不知为何许泽的语气没有了过往的公事公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太太,沈先生易感期到了,您能来一趟吗?”
又是这样。
裴寂青握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
他忽然很想笑——沈晖星究竟将他当作什么呢?一个随传随到的安抚工具?一剂缓解痛苦的抑制剂?还是说,只有在被本能折磨时,那个高傲的Alpha才会允许自己想起这个合法的配偶?
沉默在通话中蔓延,像一潭死水。
直到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沈晖星沙哑的低吼:“不需要他过来!”
下一秒,忙音骤然响起。
“嘟嘟嘟——”
机械的提示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
一旁的张姐叹了口气:“何必呢?太太您的发情期怎么熬?沈先生的易感期又怎么过?”
裴寂青张了张嘴,抑制剂三个字还未出口,突然被一个惊悚可怕的念头击中——他的发情期,迟迟未至。
他原本也在等待这个契机,在他的发情期和沈晖星易感期契合上的时候。
等情潮翻涌时沈晖星的拥抱,等信息素交织时不用言说的和解。
他们向来如此,把难堪的对话都融化在肌肤相亲里,让欲望代替道歉,让缠绵掩盖裂痕。
裴寂青比谁都清楚这样的相处究竟有多么病态。
可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扭曲畸形,他早已习惯了低头示弱,习惯了用身体代替语言。他不知道正常伴侣该如何沟通,就像不知道该如何在沈晖星面前挺直脊梁。
但此刻,一个更可怕的猜测攫住了他的呼吸。最近他确实贪恋Alpha信息素的味道,却异常清醒——这不是发情期的征兆,而是像——怀孕。
裴寂青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心跳如擂鼓般震耳欲聋。
第24章你当初娶我是不是只为了这个,百分之九十?……
张姐在一旁苦口婆心,絮絮叨叨地劝着,字字句句都浸着过来人的苦心:“你们这哪是赌气,分明是互相磋磨啊”
可裴寂青的魂魄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不会吧?
——仅仅那一次忘记让沈晖星喝药而已。
——一次就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衣角,沈晖星不习惯带套,他不喜欢隔着一层,裴寂青也早就习惯了。
前些年裴寂青仗着不会怀孕胡来的次数不少,他们那个时候又是新婚,更是荒唐,不过关上房门来怎么都不算过分。
S级Alpha这么恐怖如斯吗?
仅仅一次而已。
裴寂青试图起身时,双腿忽然失了力气。膝盖一软,又跌回座椅里。某种隐秘的预感像潮水般漫上来,让他连呼吸都有些艰难。
张姐的声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在耳边唤了好几声,才将裴寂青飘远的魂魄拽了回来,他茫然地抬起眼,睫毛轻颤:“……怎么了?“
“夫人,您脸色白得吓人,”张姐眉头紧蹙,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寂青偏头避开那温暖的触碰,喉结滚动:“……没事。”
“这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张姐急得直搓围裙,“我这就去叫司机,咱们去医院瞧瞧。”
“不用。”他猛地抓住张姐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一怔。意识到失态后,又缓缓松开手指,“我上去躺会儿就好……有人找,就说我不在。”
当许泽的电话再次响起时,铃声刺破了别墅的寂静。张姐接起电话时,听见楼上卧室门合上的声响。
“许秘书啊,”张姐她压低声音,不自觉地望向二楼紧闭的房门,“夫人刚才身子不舒服……”
许泽给裴寂青打电话打不通之后,电话才打到了别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