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危机消弭于乍起之时,魏刺史为此写了长长一份折子,诉清原委,既是给朝廷一个交代,也是给属官们请功。
交上去前,他特意叫来几人,让他们都看看,有无错漏或措辞不当之处。
折子传到姜鹤羽手上,她汗颜:“大人,您用的这些词,恐是溢美过剩了。”
魏刺史一摆手,“这请功嘛,就是要夸大些。旁人五分都能夸成十分,我这已然是收敛了。”
话虽如此,他说完后,还是有些摇摆不定,转了半天茶盏,长叹一口气:“以往送上去的折子,都是让老郑给我拟……这个老糊涂虫!如今你们一个个都是些没经验的生瓜蛋子,我这写的……也不知这样送上去到底成不成。”
毕竟是要呈到圣人眼前的文书,要是写得不好,请功不成,反被劈头盖脸一顿驳斥,教文武百官都知晓,那可实在是难看。
拿着折子看了半天的何司马突然道:“大人,下官记得江离的公文写得很是不错。”
魏刺史眼前一亮:“有多不错?”他豁然起身,走了两步又面露犹豫,“他这么年轻,又没写过折子,能行吗?”
“先试试,您看看再说呗。”
何司马摸摸鼻子:“反正比下官写得好。也不知是不是我水平欠佳拿不准,甚至感觉……比前长史还写得好些。”
“你那公文……”魏刺史偷偷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味同嚼蜡,迫不及待唤来小厮,“去把江参军请过来。”
旁观半天的姜鹤羽低下头,在心里默默为江离点了根蜡。
结果不出她所料,江离果真被抓了“壮丁”,一连几天加班加点,连饭也吃不清净,只为魏刺史那份不甚上得了台面的万字公文润笔。
魏刺史也不计较江离呈上来的那大篇幅的朱笔修订,反正改完确实是比原版好得多。他正好寻到借口全权交给江离,自己只管提要求,乐得清闲。
而姜鹤羽这边也同样不得闲。先前走了几月,医药司、军药作坊和仁和堂都堆下不少事物,且等着她去裁定。
忙忙碌碌,转眼间腊月过半。
年关渐至,城内各大街市一日比一日热闹起来。
绿萼与姜鹤羽商量后,选择趁大家伙儿正是需要买酒过年的时节,风风火火地将酒铺开了张。
她与洪枫分工明确,一个主管酒铺卖酒,一个负责酒坊酿酒,忙得脚不沾地,却又乐在其中。
姜鹤羽靠在安居阁二楼窗边,低头看向正对的酒铺门口。
洪枫大冬天亲自赶车送酒,立在绿掌柜身边,红着一张脸,也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姜鹤羽挑眉笑了笑,对走过来的江离道:“他俩这是……”
“让他们自己慢慢摸索罢。”
江离牵上她的手,不高不兴往里走,“难得出来一次,光看别人,也不多看看我。”
姜鹤羽睨他一眼,挠了挠他掌心。
他瞬间握紧,让那作怪的手指没法再动。拉着她,走到店中陈列的一盏白瓷莲瓣灯台前,“将这灯放在卧房,如何?”
“好看,”姜鹤羽颔首,“买了罢。放在哪个卧房?”
江离耳尖浮起一点薄红:“东屋罢。”
姜鹤羽毫不客气地上手捏了捏,意味不明道:“那你记得常来看它。”
“阿羽!”
姜鹤羽抿唇一笑,绕开他,转到一旁去选月牙凳。
姜宅的修缮进入尾声,不仅要采买新家具,南和巷那边的物件也都要陆陆续续搬进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