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
姜鹤羽服过药,坐在营帐中,静静看着案上的书,半天都没翻过一页。
在庭院试药那天,她就隐约察觉到魏刺史对秘药感兴趣,当时在场的,除了他们三人,只有洪桥和徐心愫。
那个吐蕃俘虏耳道中藏的那点儿药粉,根本不足以让两个成年男子发狂。他们能在府衙庭院中那么明显地展示药效,完全靠的是她依照现有的那点药粉复刻出足量的药。
而知道这件事,且有可能记下部分配方的,也只有时不时帮她打下手的徐心愫三人。
该早些注意到的。
姜鹤羽捏了捏额角。
她从不觉得有野心是什么坏事,但为了野心而不择手段之人,她容不下。
思绪纷杂间,帐外突然传来轻叩帐帘的声响。
自到前线来,几乎没人会在晚上找她。
姜鹤羽抬头,带着些疑惑扬声道:“请进。”
帐帘被掀起的瞬间,门口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眉目如画的男子朝她温和一笑,挥退扶他的小兵,一步步缓缓向她走来。
一时间恍若梦境。
姜鹤羽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起身上前,将这个走得有些艰难的男人扶到榻边。
江离撑着榻沿坐下,动作带着些僵硬。
姜鹤羽轻轻拍去他肩上的落雪,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算起来这人已经养了大半月。如今虽能坐起来,但毕竟还是个重伤患,在马车上颠簸一整天,又怎会好受?
江离仰起头,那双恢复了神采的清润凤眸里映满她的倒影:
“你不给我回信,我只好来听你当面说。”
“说什么?”
姜鹤羽睨他一眼,“你还好意思提?想告诉我杨九可用,直说便是,何必拐弯抹角写那封信?”
江离轻笑一声,直勾勾看着她:“那都是我的真心话,如何能算转弯抹角?”
姜鹤羽语结,挨着他坐下,捏捏他冰凉的耳垂:“你如今是不是有些太粘人了?”
过几日就要回去了,还回什么信?
话虽如此,她的身体却诚实得多?轻轻靠过去,揽上他的腰,额头抵在他肩上,与他紧紧相依。
也不知是想将他微凉的身子捂暖,还是想放松放松自己疲乏的神经。
江离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贴在她耳畔,低声问:“病好了么?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姜鹤羽这会儿总算明白,他非要赶这几百里路过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快好了。”她的声音有些闷。
江离默了默,她抱得更紧些,“你老实告诉我,真的只是风寒吗?”
她以往也不是没患过风寒,可她从来不会用这么厚的被褥。
江离心中诸多揣测混在一处,无意识抓紧了掌下的褥单。
姜鹤羽蹭了蹭他的脖颈,没有隐瞒:“不是风寒,是中了毒。”
话音刚落,箍在腰间的胳膊就骤然收紧,连头顶的呼吸都重了不少。她只好轻声安抚:“不严重,吃几日解毒丹就能痊愈。”
“当真?”江离声音有些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