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金碧辉煌的殿宇中只余大胤皇帝一人伫立在屏风前,脸色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楚。
一人自左侧暗室缓缓走出,身着青衫,气质仙风道骨,神色却颇为凝重,正是大胤国师
吕良
对面,披着龙袍的赵懿皇帝抚须沉思,忽见吕良现身,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他向中年道士点了点头,边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国师可知朕心焦?”
赵懿语气里虽含疑问,内里则隐含迫切。
吕良弯腰行礼,叹了口气,声音平稳却难掩内心疑虑:
“回禀陛下,圣女年纪小,功法确十分奇异,天赋卓绝。陛下若真心动了念想,还是要再三思量,切莫操之过急啊!”
赵懿转身踱步,目光如炬:
“朕登基已三十三年,自知其中风险,但大胤国运已陷艰危,内忧外患叠加,此时若能得这苏灵兮相助,便可扭转乾坤。此事事关重大,岂容朕有片刻耽搁?”
这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只是吕良是什么人,作为天云宗宗主的他,对于人心揣摩自与寻常人不同,也心知对面之人的心思绝对没有如此赤诚与简单,但此时的他却并未想要反驳对方,顺着皇帝的话接道:
“陛下说的极是,灵兮仙子刚刚年满十六,方一出关便可与拓跋蛮打的有来有回,此等天资真乃世间罕见,若是能成为陛下的双修道侣,就此收入后宫,大胤便可倾注国力辅佐其突破境界,倘真的能够在有生之年成为传说中的陆地神仙,那大胤便可雄踞天下、威震寰宇,再也不必烦忧北域铁蹄、南疆蛮夷和西域诸邦,这确实是一条可见的捷径”
赵懿忽然板起脸道:
“朕知你心中有所顾忌,是否也以为朕见色起意,不顾全大局啊?”
吕良连忙作揖,口中连连说道:
“臣不敢,陛下多虑了”
赵懿似也看穿了对方的敷衍,明明先前有所劝阻,这时又摆出一副“陛下英明神武”的架势,但其常年与臣子打交道,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所致,周围人能说真话的实属难得,也不再计较,他表情改为郑重道:
“你放心,朕此番招她入朝,非为儿女私情,实为家国大事。当年高祖与紫玉仙子本有姻缘,其中秘辛重重,无人堪知,功法中更暗藏惊天奥秘,唯有天子可知。你……想知道么?”
吕良闻言心中一震,心道紫玉仙子与高祖旧事,朝野秘闻,少有人敢触碰。
他再行礼道:“陛下言重。臣愿随驾辅助圣女,调度天云宗之力,辅佐她安顿京师。但现在看来此女标新立异,心性孤高,恐难同众臣一体,需分寸拿捏,还望陛下审慎。”
赵懿凝眉不语,良久,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赵干,你可是朕的亲弟弟,以后我们二人私下见面时你便称我皇兄吧”
吕良忽闻对方袒露此番秘密,顿时脸现惶恐之色,顷刻间竟是趴伏于地,语气颤抖道:
“陛下,此等言语可不足为外人道也,臣惶恐!”
赵懿不以为意,躬身将其拉起,待对方慌里慌张的站定,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弟弟,当年对付你我二人的迂腐老臣们早已告老的告老、辞官的辞官,现如今朕乃一国之君,就算是为当年的你翻案又如何?还怕那帮老家伙们不成?”
皇帝话说的虽然响亮,但吕良的表情却未有丝毫放松,他缓缓的摇头道:
“皇兄,此案不能翻,若是翻了,于你我而言并无好处,反而日后史官若是记上一笔,恐连累皇兄声誉。臣本是该死之人,如今捡回了一条命,还执掌一方宗门,此番也身居国师之位,倒也没有什么遗憾,所谓名分一说,与我而言,不值一提”
赵懿凝视吕良半晌,随即重重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既然你并无怨言,为兄也不再强求。若是为了避嫌,可以采用折中方案,私下里你可称朕为师兄,朕叫你师弟,此乃国师之礼,量他们那些老顽固也挑不出什么于礼不合之处,弟弟意下如何啊?”
吕良,也就是赵干,欣然同意,拜服在地,唤道:“师兄”
“师弟”
二人说罢,相视而笑。
待吕良起身,赵懿正色道:
“当年先皇传位予我之时,曾与我说过,若是紫玉仙子传人现身,则大胤气数未尽,要求朕需全力与其成为双修道侣,不可怠慢,无论其样貌如何,都需谨记此番话语,朕只是在履行先皇托付”
“为何会有此一说?这……这女人莫非还有我们不知道的隐秘?”
吕良眉头一紧,说出心中疑问。
“朕不知,先皇提起此事也是将信将疑,若不是祖训传承,或许他真的就不会提及此事了,到朕这一代,当年高祖皇帝与紫玉仙子的秘辛就连朕也雾里看花,看不透其中门道了,只晓得其体内先天真元与大胤气脉相通,故功法传承一脉有别常人。若这女人真传了紫玉仙子的功法,恐其身负当年足以扭转乾坤的机密。”赵懿抚须沉思,借着似自言自语道:
“吾今日与圣女一席话,虽说欲借她之手巩固国运,实则更想知晓那”紫玉玄机“。可惜她不肯与我同局……”赵懿语气中有些急切,“若非朕欲挽救社稷,又岂至于如此为难这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