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巷口那块斑驳的木牌,想起何大叔从前闲谈时提过,他家就住在这金水巷里。
“主子,您怎么了?”
桃丫见清枝站在巷口半晌不动,忍不住上前一步,眼里透着担忧。
“没事。”清枝回过神来,抬脚迈进了巷子。
没走几步,便瞧见一位大娘正坐在门前拣菜。清枝上前福了福身,温声问道,“大娘,请问这金水巷里,可有一户姓何的人家?”
“有啊。”大娘抬头,笑眯眯地往巷子里一指,“顺着这儿往前走,第三户就是。”
清枝眸光微动,又轻声问,“那这户人家如今过得如何?”
大娘叹了口气,“这何家啊,前些年男人没了,听说是因公殉职。好在朝廷仁厚,给了一大笔抚恤银子,如今每月还能领俸禄,日子也还可以。”
她顿了顿,又摇头道,“就是他家闺女,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请了多少大夫,这几年也不见好。”
清枝点了点头,“多谢大娘。”
说完,她便带着桃丫朝巷子深处走去。
大娘见清枝虽衣着素净,但那料子却是上好的缎子,发间一支白玉簪子莹润生光,身后还跟着两个佩刀的侍卫和一个小丫鬟,心知定是哪家府上的贵人,不由得又多打量了几眼。
清枝来到何家门前,抬手轻叩门环。
不多时,门便开了,出来一个与清枝年纪相仿的姑娘。那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何大叔的影子。
“姑娘找谁?”
清枝唇角微扬,柔声道,“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想讨杯水喝。”
开门的姑娘目光在清枝身上打了个转,又瞥见她身后肃立的侍卫和她身边的桃丫,迟疑片刻,还是侧身让开了路,“进来吧。”
清枝带着桃丫进了院子,两名亲卫自觉地守在门外。
“请坐。”姑娘端来茶盏,“家里没什么好茶,将就着吧。”
清枝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茶水温热,她小口啜饮着,目光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
这屋子虽不大,却收拾得窗明几净,干净整洁。
“我瞧着咱们年岁相仿。”清枝放下茶盏,笑意盈盈,“我今年十九,快二十了,你呢?”
“刚满十九。”姑娘轻声答道。
“那该唤我声姐姐了。”清枝眼神柔和,“可说亲了?”
姑娘摇摇头,“我前些年突然染了怪病,时常昏厥,看了许多大夫都诊不出病因。”
说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正巧我府上住着位医术高明的先生,改日带他来给你瞧瞧?”
姑娘猛地抬头,眼中既有惊讶又带着几分希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清枝起身告辞,“今日叨扰了。”
姑娘送她到门口,清枝忽然驻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娇。”
“我叫清枝。”她回眸浅笑,“过几日我带大夫来。”
说罢,清枝带着桃丫和亲卫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巷口。
那场祸事过后,清枝很长一段日子都不敢回想,每每闭眼便是血光冲天。
她在狱中还时常惊醒,醒来后只能紧紧环抱住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睁着眼熬到天明。
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拼命想要忘记。
可今日站在金水巷的青石板上,她忽然发觉,自己竟已许久不曾被那些梦魇惊扰。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场灾祸的阴霾已渐渐消散。
清枝忽然觉得,今日的相遇,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暗想,是该好好和那场祸事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