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两人在甬州,祁应竹借宿在楚扶暄家里,彼此不得不同住一个屋檐下,他也见过对方的睡相。
比想象的乖顺许多,几乎不会翻来覆去,呼吸声很浅,没凑近听都注意不到。
只是人前那么明艳的性子,人后怎么总是皱着眉头?
祁应竹上次以为楚扶暄怕冷,此时此刻,病房里暖气充足,他看上去却依旧不太安稳。
在做什么梦?祁应竹望着他苍白的侧脸,有一些神游。
说起来他们都没聊过,楚扶暄在海外工作了五年,除了简历上闪闪发光的项目经验,还有过什么际遇?
楚扶暄在心性方面,着实不像被娇生惯养的富家子,虽说早早留学的孩子会更容易成熟,但离开了父母,具体是什么打磨了他?
两人交集尚浅,祁应竹之前没深究,可现在想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怪。
楚家即便不是大富大贵,经济上也堪称稳健,楚禹在当地开连锁的培训机构,而郑彦仪出身殷实,有不少店铺、港口的固定收入。
这种条件可以说是衣食无忧了,在留学圈或许不稀奇,但肯定吃不上多少苦,最重要的是,楚扶暄的父母都很爱他。
你怎么没有懂得爱自己?祁应竹专注地看着楚扶暄,在心里问。
他一晚上没睡,待到这边查完房,楚扶暄迟迟没有转醒的迹象,祁应竹询问这样是否要紧。
“应该是累坏了,而且药里有镇定的成分,你让他多睡一会儿。”医生说。
于是祁应竹折回病房,椅子靠在床头柜这边,屈起胳膊枕住脑袋,很浅地合了一会儿眼。
待到他午后醒来,那只胳膊被压得有点发麻,旁边是楚扶暄的手机,联络过自己便熄屏了,现在跳出电量告急,还有一通未接来电。
祁应竹不知道锁屏密码,打算先去车里拿充电器,继而感觉到哪里不对。
匆匆低下头,楚扶暄又握住了他垂落那只的手。
祁应竹:“……”
“黏人精。”他开口就诋毁楚扶暄。
对此,楚扶暄难得没有反应。
连续挂了好几瓶药水,他的手背有点肿了,血管旁浮现些许的淤青,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随时会从眼前消失。
祁应竹注意到了这一处细节,琢磨着待会儿顺便去买支药膏。
思索着怎么才能不惊动楚扶暄,余光里,静音的手机再度接入来电。
这下不需要解锁,祁应竹瞥向备注的“赞助商”,选择了及时接听。
“伯父,下午好。”祁应竹猜得到这绰号指的是谁。
“怎么是小祁?”楚禹吃惊。
随即,他笑着说:“你也好,哎呀,昨天还在纠结联系你会不会太打扰,这下我俩正巧碰上了。”
祁应竹给楚家父母留了号码,社交软件也加着好友,不过彼此一直没有什么交流。
按照楚禹和郑彦仪的外向性格,八成是希望能和这位儿子的伴侣多聊几句,谁不关心孩子的生活呢?
不过碍着祁应竹的样子比较高冷,他们默契地没有更进一步,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地有了沟通。
祁应竹说:“不打扰,您如果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就可以。”
“主要就是没事,我找扶暄也就闲着说几句,不知道他加没加班?我在院子里头铲土,手头干着活,嘴上有点无聊。”楚禹乐呵呵地说。
祁应竹在商业场合可以做到滴水不漏,无奈私下很少与家人融洽相处,对这些话题不太能接茬。
事发突然,他没做好准备,罕见地噎了下。
以往对付合作商都没这么当回事,他打了一会儿腹稿,再压着声音认真回答。
“扶暄没加班,在午睡。”祁应竹知道楚禹在关心什么。
楚禹诧异:“三点了还睡?起来该头晕了。不过你们上班辛苦,难得有周末多躺躺也好。”
祁应竹说:“等到饭点我会去喊,这会儿不吵他了,您这边最近怎么样?”
楚禹答复:“扶暄请我和他妈妈去南法,我们回来没多久,一切好得很。”
“他昨天说转正非常顺利,让我们别操心,我在群里问他表现怎么样,他到现在都没回,所以我打来问问,怕他有个三长两短的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