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先出兵占据了皇城,控制了父皇与母后,则天下兵马尽听他号令,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正统。
昭王流落在外,不过一叛臣尔。
偏生并州那群乌合之众,不等昭王出征便作鸟兽散,令他错过了精心筹谋的良机。
然殊途同归,如今太子兄长骤然被废,出乎所有人预料。文武百官或默认昭王是未来储君,或力保皇兄起复。
没有人,没有一个人想到他淮王陆忱。
“殿下,”副将来禀,“东宫又有两位将军带兵前来。”
宝剑闪着寒芒,陆忱眸中势在必得。他手握东宫令牌,策反东宫将领、调用东宫兵马轻而易举。时机难得,陆忱情知再拖延下去,当父皇开始收回东宫的权力时,他的胜算就少了大半。
原本听命于皇兄的属将们,就算不念皇兄知遇之恩,也总得好生想想昭王上位后他们的下场罢。
兵马如数点齐,将官齐齐候于堂中。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陆忱沉声道:“诸位将军,昭王忤逆犯上,挟持君父,矫诏废黜太子,为天地所不容!”
“你们随本王一起入宫,清君侧,扶立正统,杀!”
陆忱长剑出鞘,东宫加上淮王府,合兵能有三千之众。只要出其不意、孤注一掷,则大业可成。
他要让所有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茶楼雅间内,孟庭与顾宁熙则商议着一桩调令。
“江南一地归附已有五六年,近来南梁旧臣有些不安分。朝中要派文臣武将前往弹压,以备不测。尚书大人昨日已与我旁敲侧击谈起,朝廷似乎属意派我前去。”
顾宁熙帮着表兄分析利弊。于公,表兄本就是朝廷武将中的新秀,他熟悉江南一带的风土人情,军功也都是在江南取得的,派他前往正合适。
于私,她亦心仪南方山明水秀之地。看来冥冥之中,她和表兄或可一同迁往南方。如此一来,母亲也不必与外祖母分离。少了侯府的规矩束缚,母亲还可以时时在外祖母面前尽孝。
当真是天赐的安排。
孟庭颔首应好,熙儿既也觉得这是份好差事,他便更无后顾之忧。
顾宁熙想得还要长远些:“若我们都走了,我想等朝局安稳下来,就将那处宅院卖掉。”
眼下余波未平,她忧心宅子卖不出价。
短短两年间,他们合买的宅子就从最初的三百七十贯一路看涨,如今轻轻松松就能卖到五百贯。
“好啊。”孟庭笑了笑,对她的决定一向赞同。
用过午膳,孟庭先一步离开,顾宁熙还要回工部点卯。
此处离六部不远,出茶楼后不久,顾宁熙无意间在街头望见了一乘熟悉的车驾。
等在孙总管的示意中上了车驾,顾宁熙笑道:“殿下今日怎么有闲暇?”
陆憬端了茶盏:“午间不过半个时辰,你还要出工部?”
顾宁熙一五一十道:“表兄寻我有事罢了。殿下也是回尚书省?”
“父皇命本王入宫,总要定了逆案的处置。”冰面上勾画出一道道图案,若从高处俯视,会更加精彩。
脚下旋转,顾宁熙的冰刀不慎卡入了一处不起眼的冰洞之中。她身形一个不稳,跌在了冰面上。
顾宁熙没有当一回事,在冰面上跌跤很常见。且衣裳穿得厚,并不疼。陆憬滑上前来扶她,顾宁熙也放心地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陆憬只抓了顾宁熙的手腕,将人带起后,等顾宁熙站稳,他旋即就松开了手。
冰嬉很是耗费体力,顾宁熙额间沁了晶莹汗珠。
陆憬倒是不累,二人去旁边稍作休息。接过昭王殿下递来的果饮,顾宁熙奇道:“甄世子居然还没有回来。”
陆憬面不改色,声音愉快:“大约是政务实在棘手吧。”
顾宁熙笑起来,还好今日她无事。
暖阳当空,映照出一片冰雪琉璃世界,美不胜收。
朝中上下,尤其是与东宫、淮王府交好的官员格外关切于此,各显神通打探。
顾宁熙自然也关注着,方才与表兄叙话时他们还谈到这桩逆案。
如今,掌控所有消息的人就坐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