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陆憬的寿辰都可以称得上一句体恤百姓。
她端详着手中的绣棚,这刺绣比她想象得难上数倍。陆陆续续绣了十几日,还是不成样子。
温嬷嬷夸赞道:“这花已经有了模样。娘娘的心意最是贵重。”
顾宁熙笑了笑,她对陆憬的心意么?那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只要在旁人眼中,她对陆憬上心即可。
等到万寿节前两日,寿宴的所有安排就送到了长庆宫中。
顾宁熙简单阅过当日的宾客名录与座次安排,便让温嬷嬷好生收起来。
晚上的宫宴设于明华殿,受邀赴宴的皆是皇室宗亲,朝中勋贵。
兄长也在其中,只不过位次靠偏靠后,也不知寿宴那日能否有机会说上话。
“娘娘,尚功局的周司衣给您送了礼裙。”
“请她进来吧。”万寿节这一日,是个极晴朗的天。碧空澄澈,有冬日里难得的暖阳。
“宫宴酉时三刻才开始,急着梳妆做什么。”
顾宁熙笑着道,让侍女收了那套明珠红宝的头面,随意挽了云髻,择了一身鹅黄色的宫裙,裙摆绣着几丛腊梅。
明暖的颜色,正适合冬日里。
“天气好,陪我去御苑逛逛罢。”
顾宁熙命人看茶,周司衣谢了恩。
她身后一字排开的四名司衣司女史,手中托盘中捧着的正是万寿节那日容妃娘娘的衣裙。
周司衣带着人展开礼衣,海棠红的裙裾上刺绣着大片牡丹花,鸾凤穿于花丛中,凤眼乃是由明珠点缀。花蕊处缀了各式珠玉,绣线中交织的金丝银线,在光下熠熠生辉,与华美的绣样交相辉映。
后宫中没有主位,以容妃娘娘风头最盛。
司衣司活计松泛,对容妃娘娘的礼裙愈发上心。
顾宁熙瞧着那华丽夺目的绣样,想到自己可怜巴巴的绣棚,不禁觉得好笑。
打赏了司衣司上下,顾宁熙客气地让人送了周司衣出去。
圆桃欢欢喜喜:“这衣裙可真好看。娘娘换上一定能压过满殿风采。”
温嬷嬷点了点她的脑袋,带着手下几个伶俐的丫鬟,仔细将衣裙挂好。
顾宁婉省得,又不是在顾家军中,轮不到他领头。
兄长这一走,魏宁侯府事务交由徐叔和檀佳料理,总得明年开春后才归。
北齐皇都之中,顾家嫡脉只剩顾宁熙一人。
下过几场雪,天气一日冷过一日,年关将至。
宫中的年赏一趟一趟送入长庆宫中,各式锦缎、珠玉琳琅满目,塞满了长庆宫半间库房。
温嬷嬷领着圆桃清点赏赐,各地供奉,陛下都许容妃娘娘自行挑选。只可惜娘娘不爱这些,除了亲自保管年赏中的金二百两、银一千两外,余下只让她们登记造册,收入库房中。
宫中的日子手头实在宽裕,顾宁熙给所有从徐州跟来的顾家旧人封了厚厚的赏银,由檀佳经手。
虽是远离故土,也要好好过上这个年。
每逢新年,北齐朝廷上下循休沐十五日,官员封印,从腊月二十五一直到元宵。
唯有正旦那一日,文武百官仍需上朝,为帝王拜年。
暂无了政事牵绊,陆憬停留在后宫的光景增多。
雪花簌簌而落,宫城银装素裹。
朝宸宫殿内暖融融地点着炭火,顾宁熙换了樱粉的宫裙,坐在陆憬的位上读信。
兄长已到胶东,与谢谦驻于胶兴城中。因是奉旨讨匪,胶东刺史礼遇有加,一应地形图早已奉上。听闻朝廷大军至,山中贼匪连连受挫,近来龟缩不出,城外百姓暂得平顺。
洋洋洒洒几页信纸,顾宁熙看出兄长身心顺畅,远胜于困顿在北齐皇都。
这一封信还是陆憬转交于她,倒是安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