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的意思呢?”凤仪宫中,明德帝方端了茶盏。
才处置过前朝政事,他回皇后宫中略坐了坐。
想起午后的赏花宴,帝王不放心道:“昭王在何处?”
李暨笑着回:“陛下,昭王殿下给皇后娘娘请过安后,便一直在园中赏景。”
明德帝满意点头,看来这孩子当真是有心成家了。近两月来他观祈安处事,似乎已然想通不少,应当是渐渐将那位不合时宜的心上人放下了。
明德帝预备明日请太卜算一算,昭王的正缘是否已至。
帝王轻拨茶盏,接着问道:“昭王在园中,可有着意留心过哪家姑娘?都与什么人说过话?”
答案虽简单,但李暨答得小心:“禀陛下,殿下今日……颇有对弈的雅兴,正在亭内与顾大人手谈。”
明德帝无言,梅园中群芳争艳,祈安这小子不好生赏花,又是唱的哪一出?
他对顾家那位小郎君的名号已经听得熟悉,倒是姚皇后多问了一句:“顾大人?”
李暨忙道:“回娘娘,便是太子中允顾宁熙顾大人,他乃宣平侯长子,孟氏夫人所出。”
说来孟夫人还曾受过娘娘恩情,她嫁入宣平侯府时,娘娘还私下赐了一副妆奁。
李暨如此一提,姚皇后便有了印象。
孟氏亦为宣平侯正妻,她的孩子自然也算嫡出。她膝下只有一子,那么……
姚皇后停顿须臾,笑道:“在殿中坐久了,臣妾想去园中赏赏景。陛下可要同往?”
此话正中明德帝下怀,他得去看看祈安那个不省心的孩子。
李暨所言非虚,帝后二人的御驾到梅园中时,陆憬与顾宁熙的第二局棋才下了一半。
“父皇,母后。”
陆憬起身请安,顾宁熙随在昭王殿下身后,亦向陛下与皇后娘娘见礼。
侍从搬来黄花梨木椅,铺了簇新的锦垫。明德帝携姚皇后面南坐了,先去看石桌上的棋局。
他乃好棋之人,太子与昭王的棋艺皆是他亲手所教。
当看出棋局中黑子落于下风,且是祈安所执时,明德帝轻咳一声。
他不再多言,只道:“接着下罢。”
回去他再好生指教祈安。
要在陛下面前对弈,顾宁熙暗道流年不利。
她悄悄抬眸去看昭王殿下,后者只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宁熙想了想,天塌下来有昭王殿下顶着呢,无妨。
重新拾起棋局,这一回顾宁熙下得格外小心。
殊不知棋盘之外,她与昭王殿下间无声的小动作,尽数落于皇后娘娘眼中。
不着痕迹收回视线,姚皇后想,这孩子的样貌当真是生得极好的。
孟庭尚在犹疑,他不愿卷入党争,但孟家在京都根基浅薄,若遭东宫一党打压,只怕往后的日子会很艰难。
他又是家中第一代入仕的子孙,并无长辈能指点迷津。
孟庭道:“眼下朝中的情形,你如何看?”
东宫与昭王府分庭抗礼,而最终的龙椅只有一把。东宫扩充军方势力,昭王殿下亦设文学馆纳才,补足文政上的不足。
皇室之中,淮王殿下摆明拥趸太子,两府对昭王府形成合围之势。
“很难。”顾宁熙思忖过,下意识站在了昭王府的立场。
陛下并无易储之心,太子是他悉心栽培多年的储君,又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况且江山初定,废长立幼容易招致朝堂动乱,朝中大臣也多有反对。
外有文臣支持,内有皇后扶保,东宫之位原本稳若泰山。
可是偏偏,太子遇到的对手是昭王。
昭王殿下一统大晋半壁江山,西破薛成,北平周世昌,汜水关一战擒双王,为大晋立国奠定根基,军功、威望无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