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萧玉吟长相温婉,本就带着江南美人的韵味,彼时看向他时,眉目更显柔和:“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他的。”
第二日清早,柳宅外头停了两三辆马车,可难得的,不是宝顶琼珠,而是最简单不过的素饰单马。
孟姝的目光刚在马车上停留,前头的小厮便招呼着她与扶光上车。
“你家公子呢”孟姝看了一圈,却没发现柳鹤眠,不由得奇怪道。
按道理,柳家祭祖,作为唯一嫡子的柳鹤眠不可能不在,她方才细细瞧过,就连柳舒云也去了,就坐在他们前一辆马车里。
那小厮仿佛早就料到孟姝会问,笑道:“留盛润在别处的分行出了些事,老爷要祭祖走不开,便让公子连夜赶去了,想必过几日便会回来。”
闻言,孟姝有些奇怪,可到底没多想,她点了点头,与扶光转身上了眼前马车。
今日是个阴天,身下马车轻轻一晃,缓慢向前移动,孟姝掀起轿帘一角,微凉的风从外吹进,柳家的车队开始走了,她的目光却落在恢宏大气的柳宅门前。
此次她留了个心眼,怕恶鬼作怪,城中生变,特地让穆如癸留在柳家好作应对,也可随时给他们传消息。
但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可究竟是哪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前几日还是灿阳酷暑,今日却阴云密布,看上去要落雨了。”
扶光顺着她的手往外看,轿帘外的天阴沉沉的,看似平静的天际却有风云涌动,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你说,柳家人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王家人接连被杀,会不会与此有关?”
外头驾车的还是柳家的车夫,孟姝收回手,特地压低声音,蹙眉看向他。
“看样子,柳正言是不会轻易透露的。”
扶光抬眸:“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并且对我们的身份格外在意。”
从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发现,柳正言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们,只不过他掩饰得极好,若非十分留意还真察觉不出。
孟姝点头:“方才我问过萧玉吟身边的丫鬟,柳家老宅在南阴山,但具体位置很神秘,唯有家主带路方可找到,看来那老宅也不简单。”
扶光:“不仅如此,明明是祭祖却只带了这些人,你不觉得奇怪么?”
是啊,此次出行就一共三辆马车,柳氏夫妇同坐,柳舒云带着一个丫鬟在中间那驾马车,她和扶光自然就坐在最后这一辆。
奇怪的是,柳家人并没有带什么其余的小厮,除了三名车夫外,也就零散几个下人跟着,还都*是看着香烛纸钱的。
“就连张叔也不在。”孟姝突然开口。
张叔是柳宅管家,跟了柳正言许多年,但今日却难得的没见到他。
南阴山在郊外,离龙麒城不算近,粗略一算也要半日路程,怪不得柳家人大清早便要赶路。
车轱辘碾过青草软泥,马车已行出城外,密云压过树荫,黑压压的一片,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车队前行的声音。
趁着这段时间,马车内除了她和扶光再无他人,孟姝从袖中拿出信笺,这是今早沈禛派人来送来的。
一展开,里面果然是王高茂验尸结果的摘录。
外头有风涌进马车里,目光扫过最后一个字,孟姝与扶光无言一望,神情皆有些凝重。
“尸身并无异样,怪不得官府会说他是自戕而死。”
孟姝沉下眼,有些疲惫地往后一靠。
“但你我知道,他绝非自戕。”
扶光沉吟道:“这只恶鬼太过聪明,也很会隐藏,它知道贸然杀人会引起官府注意,所以才会有附身他人,说不定这尸身也被它下了障眼法。”
“可现在王世焱死了,恶鬼的线索又中断,万一它就附身在我们身边……”孟姝是担心龙麒百姓。
谁都不能保证恶鬼下一步还会不会杀人,又会杀谁。
知她担忧,扶光不动声色坐近了些,缓缓抬眸看向她:“龙麒城有穆前辈在,你要相信他。还有不铮,我特地叮嘱,若有任何意外他会及时传信。”
青年声音低沉清冽,温柔如泉般轻缓淌过,倒出乎意料地抚慰人心。
孟姝下意识抬头,无意间撞进他的眼眸,这才恍然发觉,扶光分明是个清冷的人,但面对她时似乎总有用不完的耐心与温柔。
莫名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