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目光,迟钝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眼神看向窗外,试图掩饰心中慌乱。
扶光越是这么好,她就越不知所措。
这样好的他,让她怎么狠心推开
看着女子缓缓攥紧的手,扶光察觉什么,抬眸看向她的脸,半垂的眼睫隐去他眸中情绪。
他察觉孟姝有心事瞒着他,但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她愿意向他说出口的那天。
出了龙麒城有一东一西两条路,在与南阴山背道而驰的一条小路上,随着马车吱呀而晃,倒在软垫上的年轻人悠悠转醒。
外面好似落了雨,时不时有雨滴顺着吹开的帘子飘进,带着冰冷的凉意拍打在他脸上,惊起一身寒颤。
柳鹤眠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待看清眼前景象后惊了一惊,瞬间清醒过来。
他这是在哪?
他想尝试着坐起,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了,不仅如此,就连头脑也有些昏沉。
身下的马车依旧在赶着路,速度极快,连带着车中璎珞都有些摇晃。
柳鹤眠顿时反应过来,他这不是被绑架了,这马车分明就是他家的马车!
车内宽敞,楠木榻上,白狐皮缝制的茵褥堆着芙蓉靠枕,柳鹤眠就躺在上面,越看越觉得熟悉。
脑中思绪一团麻,他只记得自己昨日分明吃完莲子羹就睡了,醒来居然不是在屋里,竟在马车上……
对了,莲子羹!
柳鹤眠目光一顿,泄气般抬头靠在软垫上,轿顶上璎珞衔珠一晃一晃落入他眼,波光浮起间,年轻人捆住身后的拳头缓缓收紧。
他怎么样没想到,算计他的居然会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马车仍在飞奔,柳鹤眠甚至听到了一帘之外男人驾车的低喝声。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是张叔。
柳鹤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柳正言一心要送他去南川,他不从,萧玉吟就在莲子羹中下了药,想方设法将他绑在去南川的马车上。
若说先前怀疑家中与王宅一事有关只是猜测,但现下看来,柳正言夫妇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
他们在瞒着一个大秘密,一个连柳鹤眠都不知道的秘密。
与震惊随之而来的,还有失望、愤怒……
年轻人被缚住手脚无法动弹,他望着轿顶自嘲一笑,无声的笑容在他脸上扩大,夹杂着泪水。
柳鹤眠啊柳鹤眠,你真够行的,自以为是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活在亲人的隐瞒与算计中,怎么都逃不脱他们的控制,现如今还将自己的朋友搭了进去。
泪水滑过年轻人的脸庞,顺着鼻梁落入他的唇中,苦涩的味道漫上心间,柳鹤眠重重闭上眼。
不行,他不能待着这,更不能去南川。
龙麒城局势不明,恶鬼尚未被抓出,就连柳家祭祖也只是一个幌子,他的朋友还安危不定,他不能放弃……
柳鹤眠咬牙借力,用手肘撑身而起,为了不惊动外头的张叔,他尽量小心地挣扎,可捆在手脚上的麻绳太紧,这四下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四周都是软垫珠帘,连个尖锐的物件都无。
看着那粗砺的麻绳,柳鹤眠心下一凉,看来爹娘是铁了心要把他送往南川,不惜绞尽脑汁也要防他逃跑。
可他们错了。
他们以为柳鹤眠还是多年前那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富家子弟,可经过江湖漂泊,恶鬼险难的他,早已不是当初的自己。
他的目光落在腰间的三清铃上,眼神缓缓变沉。
第195章
“姑娘,公子,南阴山到了,还请下车。”
方才落了雨,孟姝刚一下地,便感到一股濡湿,青草上水珠滚滚,泅湿了她的裙摆。
她抬眸,眼前山坳不高,却草木茂盛,坐落在无人野郊,四周幽静非常,看上去并没有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