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抬眸看她,“在家中交给你的家传棍法可还记得?”
柳清卿怔然一瞬,而后点头。
不光记得,在逃离的每一天,到郢城后若有空她便会练上一遍。
“我需出城一趟,这两日未来便是因此。”
谢琅上前一步握住柳清卿的肩膀,低眸直视她,满腹全是对她放不下,可……
“北戎北羌有合围之势,打头前军正往这来。我需前去看看情况。此行不知几日能归。”
说罢又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金属令牌塞到她手中,“我的私卫来郢有二十余人都在你身边暗中护你,这是令牌,我已嘱咐过谢六若我不在便听命于你。”
柳清卿一听有二十余人在她身边眼皮跳了跳。
“我已命他们,见你如见我。”
柳清卿愣住。
见她,如见他么?
他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外面鸟鸣几声,谢琅瞥过一眼,知晓是谢伍在催了。
谢琅却未急于离开,反倒又放轻嗓音说,“药丸制好了?”
柳清卿点了点头,并未瞒他,反倒拿出来给他闻嗅一番,问他可对?
谢琅看向她,眼底全然是纯粹的欣赏,“卿卿好生厉害。”
略一思忖又道,“藏好了莫要旁人知晓。此次城中人中的是毒,燕罗丸救不了命,我已安排人暗中去寻解药。应是那边潜伏的探子做的,就盼着让郢城乱起来。”
家国大事前,没有儿女情长。
如今大敌当前他要为国征战,她不会在此刻与他闹。
“我不在这几日,你要护好自己。”
谢琅与她话别,此刻倒有了从前未有过的夫妻温情,他恨不得事无巨细地嘱托她,“餐餐要先用银针仔细验好。”
说罢,窗外又有鸟鸣。
谢琅还攥着她的指尖,又快速将那副头面的机要与她又讲一遍,生怕她记不住。
眼里盛满了担忧,眼尾似乎都红了,“前方不知艰险,兴许一碰面便会打起来,我无法带你同去。”
“近来郢城有些许传言,是小人在后做鬼,我已派人在查了。应与北戎有关,你小心着些。”
他又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上,低眸望向她,又用那湿黏的目光沉溺的包裹住她,“过去都是我不对,我知错了。”
“若我全须全尾回来,可否与我静心好好叙叙话?”
柳清卿莫名想起刚成亲他被人抬回嘉兰苑那回,心高高悬起。
有许多话来不及说,他抿唇,最后他却说,“可能往我手臂划上一刀。”
柳清卿惊愕瞪大眼,这人又在这说什么胡话呢!前方艰险还敢主动找伤受,一时不查便会影响性命!可是能开玩笑的!
她低声斥他,“怎这般无理取闹!”
谢琅却低低笑了,“可我怕这是我的一场梦……脸颊不碍事,不如划到脸上,耳朵上也可。我若想你,碰碰便好了。”
每每碰触的疼痛让他知晓这一遭是真的,她还活着。
那眼中的沉迷痴恋令她怔然。
疯子。
她在心里喃喃,却不敢说出声。
谢琅又笑,胸腔震颤着,“知晓夫人颇为喜爱我这张脸,那便不划脸,耳垂也可。”
柳清卿:“……”
谢琅竟一副她不划便不走的架势!
柳清卿缩着手不肯,却看他转身去床榻边拿了那匕首送进她手中。柳清卿挣脱,却被他用力按住,便眼瞧着他强硬按着她的手在耳朵上划出一道清晰鲜艳的血痕。
尖利的刀尖划破血肉,鲜红的血在夜幕中格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