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哪管什么大人物二人物的,她只知晓,自家姑娘就等着这新烛照亮呢,姑娘习惯了整夜点灯,非要灯火通明才能睡下,恰巧今日灯烛不够了,再不取新烛过来,一会儿又要发火了。
“别卖关子,有话快说,说完了赶紧去取新烛!”
小厮见辛夷面色不愉,也不敢再拖延,忙道:“是璟王殿下!我瞧着真真的,殿下是从棠姑娘院子里出来的,都这个点了,黑灯瞎火的,殿下怎的从那边待到这么晚才走?”
辛夷面上更是一紧,叱道:“就你话多!就你眼尖!一天天正事办不好,净盯着这乱七八糟的看!殿下去哪里是你我这种人可以置喙的?还不赶紧干-你的活去!”
小厮本以为自己瞧见了个大事,赶忙跑到辛夷面前来邀功,不承想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半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挨了一顿说,只好灰溜溜地又从半掩开的角门窜出去了。
辛夷听到小厮口中的话却不是个滋味儿,自家姑娘从成王世子妃换成世子侧妃,眼下容彰的世子之位又被撤了,姑娘眼下的处境更是一落千丈。
而对面那位,竟是直接攀上了三殿下璟王,一只乡下来的麻雀这么快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这事要是让自家姑娘知道了,又该难受了。
辛夷踟蹰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蒋诗岚,想着干脆能瞒一阵便瞒一阵算了,毕竟眼下她们也改变不了什么,谁知刚推开房门,便瞧见蒋诗岚正立在她身前,登时吓了一激灵。
“哎呦,姑娘怎么出来了?刚才是去取新烛的小厮前来回话,马上就把新烛送到,姑娘今晚能睡个囫囵觉了。”辛夷生怕蒋诗岚瞧出什么不对劲,一个劲儿地遮掩着。
却听蒋诗岚冷冷道:“我都听见了,辛夷,我想你应该明白,我是主子你是奴仆,你不需要替我做主,擅作主张瞒我一些事,倘若耽误了我的大事,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事?姑娘是想做什么吗?”辛夷及时捕捉到蒋诗岚的异样,忐忑问道。
“我想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便是。”
“。。。。。。是。”
*
前几日的天儿还烈日炎炎似火烧,今儿却不意外地嗅到了秋意盎然的凉爽之气。
半月之期眨眼而过,今日便是今圣诞辰——万寿宴了。
万寿宴所参者众,皇子妃嫔、文武百官、各国来使,云集景从。
这也算是疏棠入京以来第一回正式进宫,外加上昨儿个容峋还提醒过她今日会奏请圣上赐婚一事,不免更加重视起来。
疏棠瞧着面前的两套衣装头面,一套是刘夫人前几日遣人做好递来的,一套是昨日容峋亲自送来的。
刘夫人这套,是对襟小袖衫搭了水绿绣蝶襦裙,另有几只花草短簪当做配饰。
容峋送来的这套,则是大袖披衫搭藕荷色如意云纹襦裙,并一套珍珠缠花发冠。
刘夫人这套装扮送来那日疏棠就已经试穿过,记得刚进府给她裁衣时量过一回体,这才过了多久,穿上便有些发紧了吗?
而容峋这套虽是昨日才匆匆送来,穿上却很是合身,也不知道他都是打哪来的码数,明明没有朝她要过她的身量尺数,几次送过来的衣服却都很是合身,难道说。。。。。。这人是开了神眼不成?
不过哪怕是刘夫人这套穿上合身,想来她还是会选择容峋送来的这套。
水绿绣蝶裙,美则美矣,但会衬得她稚嫩许多,藕荷色则稍显庄重一些,更加适合宫宴的场合。
赐婚一事,她还未同蒋国公刘夫人明说过,不过想来他二人应也会猜到些许,毕竟这几日容峋一有空就会来寻她,说没点儿小心思,任谁也是不信的。
而蒋诗岚的禁足之期已满,今日自然也是要同往宫中赴宴。
府上今日备了两辆马车,前头一辆是蒋国公和刘夫人同坐,后头一辆则是留给疏棠和蒋诗岚同坐。
疏棠虽不大情愿和蒋诗岚共坐一辆车,但这个节骨眼也不方便推辞,便拉着小玉的小手想着先抱她上马车。
小玉方攀上车门柱,却被从旁伸过来的一只手拽住。
是辛夷的手,只听她用一种尖锐的声音说:“棠姑娘,不是奴婢说您,今儿个可是万寿宴,是宫宴!按理说咱们府里的小主子一人带一个婢女就够了,您这带了两个是怎么回事?这马车可招不下这么多人,您看看您到底带哪一个婢女啊?”
小玉听她这么说,登时不服气了,愤愤道:“我才不是阿姐的婢女,我是阿姐最疼的小妹!”
辛夷讥讽道:“棠姑娘可是蒋国公的亲姑娘,是姓蒋的,怎么,你也姓蒋吗?快下来你个小滑头,该上哪上哪去,今儿个说什么也带不了你!”
“你!”小河方想撸撸袖子教辛夷如何做人,又被疏棠拦下。
“好了,小玉是我带来的妹子,她今天去不去这个宫宴,还不是你一个婢女说了算的。小河,去问问府中可还有闲着的马车,我们等等便是。”
疏棠懒得和她掰扯,反正她也不想同蒋诗岚辛夷同乘一车,还不如干脆分开得好,又没有规定说一府人必须一同赴宴,前后脚到也无妨。
辛夷见疏棠放弃同蒋诗岚同乘一车后才消停下来,不过上车前还不忘轻飘飘留下一句:“棠姑娘,咱府上的余下马车今儿都派去庄子上了,姑娘要想等来闲着的车驾可得等一会儿呢,万万莫要迟了宫宴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