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游夏反手挣开早就吓傻住的媛媛,赶紧冲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屈历洲的腰。
“够了屈历洲!停手!”她的脸颊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脊背,阻拦的声音与之强烈共振。
屈历洲表情平静,胸膛却鼓息强烈,额前散落的黑发下,腥红血丝布满眼白,狠辣目光喷薄出无与伦比的阴鸷。
游夏抱着他腰的手又紧了紧,又安抚性地拦住他一遍:“已经可以了,停下吧。”
他浑身肌肉霎时一僵,摁着游松原脑袋的手顿滞,指节发出渗人的咔响,喉结滚咽下躁的烈性。
最终他施暴的手还是从游松原后领松开,缓缓放落下来,但手臂盘遒延伸的粗筋,仍然在以可怕的力度泵搏着。
游夏趁屈历洲短暂停下来的间隙,朝门口吼了句:“还不叫人把他们拖走!”
许靳风闻言,懒挑了下眉尾,朝后一招手。
早已在等候待命的安保小队迅速出动,整齐划一地分列冲进病房,迅疾果决地将游松原和那小姑娘擒拿住,反剪双手像押犯人一样押出来。
一个头破血流,一个魂飞魄散,都腿软无力地被推着走出去。
当游松原狂抖着抹开糊在脸上的血迹,竟看本家弟弟、还有许家那桀骜张狂的角色,他们都在全程冷眼旁观他挨打。
丢人丢到这种程度,他当然有怒,但刚才真的差点被屈历洲打死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已经是有怒不敢言了,只能低头装没看见想走。
不料游聿行主动开口,声腔冷彻人心:
“游夏结婚前我说过,如果你懂什么叫安分守己,你欠的债我可以既往不咎,就当给游家买份安宁。”
“现在看来你不喜欢安宁,那就把欠账一笔一笔偿还。”游聿行冷漠掀眼,斜睨过去一眼,看他的眼神像看狗,声色低嗤讽笑,
“喜欢谈钱是么?游氏集团法务部,会陪你谈到底。”
游聿行音落,身后许靳风手一挥,浪荡勾唇:“还有医院财物损坏账单,记得付清,快滚吧。”
等到局面稍许稳定下来,游夏才敢松开紧抱屈历洲的双臂。
这个男人放弃了脾性里所有矜贵儒雅的部分,彻底沦为失控的晦物。
许久,屈历洲心率得不到调平,白净的指节打破了皮,绽开斑斓血迹。
他仍将拳头攥得很紧,几乎要把伤口绷裂,那血口子狰狞着像快要露出肉与骨,血珠淅沥沥、黏嗒嗒地滴溅在雪白地砖,开出馥郁而阴柔的霜花。
衬衫在暴力中扯乱,领口被扯开一道大口子,锁骨沾染星点血迹不知是谁的。
游松原和媛媛被“请”出去,屈历洲那双赤红的眼眸,仍死死盯着门口两人瘫软的背影,仿佛眸中炬火会将他们烧穿,直至他们消失。
“别看了,人都走了。”
游夏看他这个样子,生怕他再次冲上去,连忙拽了他的小臂一下,将他拉着转过身来。
触碰到他的皮肤,才发现他浑身肌肉虬结紧绷,整个人还处在时刻蓄势待发的状态。
这人,好像魔怔了一样。
“喂,屈历洲!”她抬高音量唤醒他。
屈历洲终于听进去了般,僵了下身子,这才略微松解下神经。
游夏见他状态稍稍平复一些,立马着急地责怪他:“你怎么这么冲动啊?谁让你打我爸了!”
“他动你。”
屈历洲乖乖回答,字音却是从唇齿缝隙凶戾咬紧,拆解出未消的余怒和后怕。
游夏脑子也是有点乱,发觉自己问出的话乍一听像在维护父亲,惹得屈历洲又莫名其妙要炸毛似的。
她语气更凶地命令:“你给我冷静下来屈历洲!”
“我的意思是打他也该由我来打,我动手最多是家务事,但你这么冲动,是连名声也不要了吗?”
她爹这点烂人破事,她自己一个人烦就够了,没必要把屈历洲也牵扯进来。
更不想因为这种事,被联姻对象看不起。
他没反驳,只是顺从地听着她训斥,喉结艰难滚动,缓慢垂眸看她。
落入她复杂眸色时,他皮下沸腾翻涌的暴戾如潮水渐褪,露出海底乌黑狼藉的泥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