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美好的幻觉消失,眼前只有恐怖的黑暗,让她无法伸展手臂和腿的憋闷和狭窄。
见她性子这么烈,宁愿饿死也不肯改口,夫妻俩都有点无措。
到底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要是真饿死了就亏大了。
只能给了点食物和水。
每次只给一点点,勉强能维持她不死的分量。
同龄的孩子在明亮的教室里,家人朋友的陪伴下,或专注或散漫地学习着,成长着。
而林棘则在那间充满霉味,根本打不开四肢的幽闭房间里,在生与死那条窄窄的界限上,痛苦地体悟着。
某日清晨,她敲响了柴房的门。
她改口了。
只有学会伪装才能活下去。
保住这条命,才有希望离开让她窒息的狭小空间,才能再走进开阔的阳光下,再见到她思念的人。
从那日起,她被允许到柴房之外干活。
每天要做完家里所有的活,为了防止她逃走,只给最少的食物。
走到哪里都有人看着,不给她离开或者和外界联系的机会。
晚上还是睡在柴房里,让两只凶恶的狗看着。
村里有学校,这家人不让她上学,她也不在意,只是去借一些书本,如饥似渴地读着。
干活需要体力,不给吃的就干不动。
这家人总算放开了让她吃。
吃,无论如何都要吃,再难吃都要塞。
要长高,要长大,要有力量。
这些都是能逃走的必要条件。
表面上她已经改口,似乎在融入这个家庭。
但每个深夜,她会在心里一遍遍地重复真正的家人姓名,默念自己的名字,重复着J城她家的地址。
不能忘了自己是谁,不能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
写着写着,想到了一个人。
多写了一个名字。
姜司意。
妹妹不知道怎么样了,现在在做什么。
要是没有在那家便利店被拐走,今年冬天也能和她在海岛相见吧。
如果她再哭,谁来抱她,谁来哄她?
心若死灰,偏偏还有无数的割舍不下。
一遍遍地写着自己的过去,写完了抹掉。
等独处的时候再写,再抹。
那些属于她的,她珍视的一切,逼着自己一一刻入生命里,永远不要忘记。
年纪小小的女孩学会了忍受,学会不动声色地蛰伏。
所有的农活都一声不吭地做完,稚嫩的手上起了水泡,变成了茧。
不哭不闹,看上去非常懂事,任劳任怨的。
只有在那残疾儿子靠近的时候,林棘才会展现恐怖的一面。
残疾儿子脑子有些问题,说不清楚话腿也不灵光,被林棘吓唬了几次后,特别怕她,看到她就躲到一旁。
即便有人监视,林棘也在默默观察着这个村子的环境和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