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茶馆里,说书人拍醒木开讲:“话说那年寒霜千年,岭南大疫将起,一位白发老翁策马而来……”台下听众无不潸然泪下。
江南小镇,私塾先生指着墙上挂图对学生说:“这就是你们该学的知识,不是四书五经里的空话,而是救命的本事。”
西北边陲,戍卒读完传来的《防疫十策》抄本,自发组织士兵清理营区水渠。
而在归仁城,拓跋烬收到密报:民间舆情沸腾,百姓纷纷要求严惩元凶。更有数千民众聚集宫门外,请愿处决潭州知府及其同党。
皇帝站在城楼上,望着黑压压的人群,忽然笑了。
“林昭啊林昭,你终究教会了他们一件事??什么叫民心可用。”
他提笔下诏:即日起,潭州知府凌迟处死,其家族贬为庶民;参与盗矿、投毒、瞒报之官员共四十七人,尽数斩首示众;禁军涉案将领削职查办,永不录用。同时宣布,全国推行“昭明防疫法”,凡重大公共卫生事件,必须二十四时辰内上报中枢,延误者斩。
大军押解罪官北上之日,恰逢春雷初动。乌溪村外,新栽的桃树开出第一朵花。孩子们围着石碑朗读《防疫十策》,声音清脆如铃。
念安立于祠堂前,望着祖父木像,轻声道:“您说过,真正的变革不在朝堂之上,而在田埂之间,在妇孺口中,在孩童笔下的第一个字里。”
婉儿走来,递上一份名单??那是三百七十二名自愿加入“流动医队”的年轻学子签名。
“他们要去哪里?”他问。
“去所有没有医生的地方。”她答。
风吹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仿佛回应着百年前那个雨夜,老翁策马离去时的蹄声。
数月后,南方疫患彻底平息。朝廷设立“岭南善后总局”,由念安任总办,统筹重建事宜。他在乌岭村原址建起一座“铭记堂”,墙上镌刻每一位死者姓名,并立碑明志:
>“此地曾因贪婪而沦陷,亦因觉醒而重生。愿后人铭记: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而人心深处,才是最长的河。”
启元二十五年冬,念安卸任归隐。临行前,他将《民本录?终章》交予新一代书院山长,并留下一句话:
“我不怕历史被遗忘,只怕未来无人愿意重走这条路。”
又十年,岭南已成天下最富庶之地。村庄皆通净水渠,乡乡设有学堂与医馆。每年清明,无数百姓自发前往乌溪祭拜林昭,带来一碗清水、一本书、或是一张亲手绘制的地图。
而每当风雨来袭,总有年轻人站出来,翻开那本泛黄的《民本录》,轻声问道:
“如果是林夫子,他会怎么做?”
然后,便有人起身,走出屋门,走向田野,走向苦难,走向未知的前方。
就像当年那个白发苍苍的身影,执着地行走在岭南的山路上,不曾回头,也不曾停下。
寒霜千年,终有春来。
孤灯一盏,永照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