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不说我差点忘了,还买了个酸奶乳酪包,吃不吃?”
“……吃。”
说好要回学校,安珏还是在家又调理了两天。
奶奶忧心忡忡,一路送到农贸市场。站在明中的西门前,安珏哭笑不得地拦住老人:“奶奶,再跟就进校了。我小学开始就不要人送了。”
“那有什么?本来姑姑也要来的啊,但你知道他们家那里,你姑忙都忙不过来……哎,那个女孩子也是可怜。”
安珏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奶奶口中的那个女孩,叫表嫂?可她和俞承斌还没办酒。叫学姐也不对味,明中没有给她发毕业证。同学都传她被开除学籍了。
她只知道对方姓金,家里开文具批发店,条件不算好。
去年自她怀孕,就出现了先兆流产的迹象。在医院住了两个月,之后又接回男方家将养,吃用都要最好,但这也是理所当然。可自从俞冠前几年被排挤出港务集团,家里生意又不顺,手头一直很紧。为此安秀云多做了两份工,俞家几口人的饭菜都是来小东巷拿。
好多次,奶奶给安珏做的补汤,安秀云看都没看就往保温袋里塞,拎起就走,背影虚得像一片纸。
所以后来安珏有时间就自己炖汤,每次都多做一点,确保姑姑也能喝到。
俞承斌去年的高考成绩依然不尽人意,又闹出这样的事,也不再做大学梦了。俞冠托了关系让儿子进港务旗下的外包,做船舶维修。
暇日里俞承斌又跟人出去做点小买卖,去年还真挣了点钱。
那段时间连安秀云的状态都好了很多,来拿饭的时候还和奶奶说,她已经在打听双湖路的店面了,会尽早给小两口盘一处下来,做餐饮太辛苦,卖衣服就不错。
等孩子生下来了,小家庭就会有份保障,也清闲。
可这样用心的情况下,就在今年一月初,孩子还是没保住。母体遭了好大的罪,奶奶也去帮忙照顾过几天。
金家一口咬定,这事是俞承斌害的。他就是不想负责,明里暗里刺激自家女儿,两人总是拌嘴,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当事人两个缄口不言,双方家长却再度开战——婚还要不要结?补偿怎么算?
但这些奶奶都不许安珏多问。
而此刻,在明中校门前,安珏也不让奶奶再往前走一步了。
“同学看到了要笑的。”
“玉玉啊,我们还是回家吧。实在不行我们办个转学,高考再回来考,行不行啊?”
“真的不用。学校里没什么人认识我的,而且现在大家都忙着冲刺呢,那些事说着说着,就会淡了的。”
“有事情立刻跟老师说,奶奶来接你啊。”
“知道啦。”
闷头早读的四班,因为安珏出现在班门口的一瞬,变得无比安静。
不知谁率先咳嗽了一声,原本就被各色早餐气味充斥的班级,又秒变菜市场,各说各话。
刻意制造出的若无其事之间,安珏走到座位。同桌女生立刻把越界的尺子橡皮扫回自己这半,咧嘴一笑:“抱歉抱歉,几天没见你,我的东西也想你了。”
安珏跟着笑。
隔着走道坐的是学委,朝她抱怨着:“安珏,讲一模卷子的时候你没来。倒霉熊讲的什么鬼,等会一起研究下?”
“好。”
前排杨皓原鼓着腮帮转过头,掏出一个油乎乎的早餐袋,边嚼边说:“你饿不饿?这个鸡蛋汉堡夹心放的辣酱,喷香。”
安珏愣了下:“真饿了,谢谢。”
“你犹豫了!其实不饿也可以拒绝啦。”
“犹豫是因为我以为夹心是番茄酱,辣酱我喜欢的。”
“那就好,哈哈。还有这个,郑卉昨天留给你的解压抱枕,收下啊,别客气。”
杨皓原顺着安珏的视线,去看身边的倪稚京。
倪稚京一直没回头,若无其事在看书。杨皓原不知所以,拍拍同桌的后脑勺:“聋了?你姐妹来了啊。”
“手贱?”
杨皓原被她冰冷的眼刀吓了一跳,暗道你俩闹别扭拿我撒什么气——悻悻然收回手,也不再没话找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