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吟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
段伏归却以为她在装傻,继续恨声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回齐国没几个月就跟他搅和在一起了,你那时还没暴露身份,他却常去你开的书肆,他去干什么了?”
段伏归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这话里带着妇人似的拈酸吃醋的意思,为了掩饰这点不自在,他两只大掌重重掐着她的肩,戾声问:“你说,你有没有背叛我!”
段英来齐国两月,除了跟齐国大臣交涉,外加看住纪吟,他还暗中探查了纪吟回到齐国之后发生的事,他动用了留在齐国的暗探,很快查了七七八八。
原来,纪吟身份暴露前,一直跟温珉有来往,甚至,就是因为他才惹来祸事暴露身份。
段英查到这个消息,头皮发麻,却不得不一五一十地禀告给段伏归,段伏归看到后,脸沉如墨,只恨不得将这个姓温的剁碎了喂狗。
他还记得五年前,他发现她瞒着自己偷吃避孕药那次,两人吵架,她无比凄怆地说,她忘不掉曾经的情郎。
这些年,他几乎已经忘记还有这么个人了,可此时此刻,想到她为了逃离自己制造自焚而亡的假象,害他哀毁骨立,没有一日不在承受灼心之痛,她却跟前情郎没心没肺地卿卿我我,他就几欲发狂。
“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何向你交代。”纪吟撇过脸,根本不想与他多说。
“我是你的夫!”段伏归理直气壮地说。
因为没有得到答案,他不自觉加重指间的力道,十指如铁钳一般掐着她,纪吟疼得变了脸,怒斥男人,“你放开我!放开!”
“不放!你给我交代清楚!”
看着男人偏执疯狂的模样,纪吟深知他是听不进去了,只能一边努力去掰他的手,一边说:“什么叫背叛,我与旁人有所交际就算背叛吗?我是不是只能被你锁在身边,天天只见你一个人,心甘情愿地沦为你的玩物,才能算没背叛你?”
段伏归听她提起“锁在身边”,眼神狼狈地跌了下,略显心虚地移开视线,却还是嘴硬道:“你连家人都可以不顾,却非要跟姓温的在一起,你不是惦记他是什么?”
“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被他识破身份是意外,若知道有今日,我就该早早离开建康。”
“真的?你真的没跟他在一起?”男人眼里顿时绽出惊喜的光芒,终于松了些力道。
刚才的挣扎,纪吟的领口被男人扒下大半,露出修长雪颈,香肩半露,段伏归被这雪白的肌肤晃了目眩神晕,又看她被自己咬
得红肿的唇,如吸饱了露水的花瓣,娇艳欲滴,眼神暗了下来。
他已经快两年没碰过她了,失而复得,只有彻底占有她,侵入她,段伏归才能稍稍安抚住自己的心。
就在男人俯下身,再次靠过来,灼热的气息已经将她包裹,空旷的大帐中却响起一道清冷的女声。
“段伏归,你后悔吗?后悔把我逼入绝境。”
纪吟被他两只铁臂牢牢圈在怀里,挣脱不得,她也没再挣扎,只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瞳若碎冰,清清冷冷,倒映着极寡淡的神光。
男人被问得一愣。
他自是无数次后悔过,无数次假想,若当初自己肯放她走,她是不是就不会焚亡了,可如今得知这一切只是她逃离自己的手段时,那些后悔便悉数化作了腾腾的怒火。
可他又不由庆幸,还好她只是骗自己的,还好她还活着。
活着,就有希望;活着,就有一切可能。
“阿吟,你恨我吗?恨我又一次抓到了你。”
纪吟怔了瞬,而后缓缓摇头。
“曾经恨过,现在已经不恨了。”
“段伏归,我已经认命了,我可以跟你回去。”
按理段伏归听了应当开心,他却莫名感受到一阵心惊肉跳。
爱和恨是一个人最浓烈的情感,如果她连对自己的恨都没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彻底不在乎自己了。
“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段伏归不敢相信。
纪吟抬起眸子,望着远处,瞳仁却涣散失焦,她轻轻地说:“我这些年,总在逃离你的路上,就算短暂地安稳过一段日子,也如浮华春梦,转瞬即逝,还要时时提心吊胆,隐藏身份。”
“我真的累了。”
最后几个字,她带着浓浓的倦意。
不止身体上的,而是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疲倦。
回望穿越至今的五载光阴,她一事无成,不得自由,没有可以托付的朋友,她曾短暂地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温暖,但终究情如薄纸。
权衡利弊后,她终究是被抛弃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