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檀玉拖到床上,给他盖好被褥,贴得严实。
不舍地望了眼揽月居,卷着包袱离开了囹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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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黑压压铺展千里,不透过一丝暖意,寒风料峭,彻骨的寒,槐河畔覆在泥土上薄薄的冰层发出细碎的破裂声,
白雪皑皑无边无际的大地上,赤色旗帜被风卷得凌乱,玄色铁骑密密麻麻犹如黑豹群,冰冷的刀剑折射雪层,泛着杀气的寒光,兵临南诏城下。
为首的将军盔甲中露出一双轻蔑的眸,掠过镇守城门的南诏将士,抬头看向城墙上年轻的国主,黄毛小儿,不过土芥。
“吾皇给你们的期限已过,既然南诏国如此没有诚意,便莫怪我等复杀害大皇子的血仇。”
楚乌涯抓着城墙,目眦欲裂,“呸,尔等虎视眈眈南诏已久,竟编此借口讨伐南诏,无耻!”
倏地,一支箭划破寒风,射穿他头顶的王冠,插在柱子上。
为首的主将,剑指南诏,随着一声凄厉的号角,大地恍若在震动,无数骑兵冲向南诏,而南诏将士欲决一死战。
如波涛汹涌的洪水冲向年久失修裂了数条缝的坝,岌岌可危。
“且慢。”
一黑一白的两淌水流欲要汇聚之际,间隔的空地上,一匹通体雪白的马飞蹄穿过,马上鲜亮的朱裙飘曳,格外显眼。
“我乃南诏公主楚乌禾,贵国需要的诚意,本公主可以给你。”
嘹亮清澈的声音响彻大地。
铁骑长啸,主帅抬手示意,两浪暂停,城墙上,楚乌涯看清大地上的人,“是阿姐!”
马蹄渐渐慢下来,乌禾勒住缰绳,寒风瑟瑟,拂起额前的发丝,十天风雪交加,嘴皮子皲裂,红唇上覆了薄霜,陷进去几道沟壑。
脸颊苍白,颧骨处紫红斑驳,双眸却冷冽如剑。
望着眼前的敌人,扬唇一笑,“贵国兵力雄厚,我南诏将士魁梧,若贵国想攻下我南诏,少说也得损失一半兵力,得不偿失。”
启国的将军握着马绳,马蹄踢踏,周旋在乌禾身旁,打量着眼前瘦小孱弱的少女,“哦?你想怎么样?”
乌禾朗笑,“就按照贵国先前所提,本公主愿和亲中原,双手奉上南诏,从此俯首中原的帝王,唯天下共主马首是瞻。”
将军双眸微眯,甫一仰头大笑,“本以为南诏公主是个畏首畏尾没见识的蠢货躲在城里不肯和亲,没想到如今一见,竟是个明事理的人。”
“好,就依公主所言。”将军眉峰一扬,“只不过,贵国好像还差一样东西,杀害大皇子凶手,贵国大王子的项上人头,还没有给我们一个交代。”
“这是自然。”乌禾摸到马背上挂的袋子,扔在地上,用剑挑破麻袋,露出一个狰狞的人头,枯燥的发甩在雪上,血结成冰凝固满脸。
乌禾道:“这便是南诏大王子。”
城墙上,楚乌涯瞧见这一幕,悲切地喊了声,“阿兄。”
身着华服的女人拉住他,望着城下血淋漓的头颅,淡漠冷静道:“那不是檀玉。”
寒风凛冽,雪地上,将军瞥了眼地上的头颅,“哼,我该如何信你这是南诏大王子,而不是随意找人顶替的。”
“信不信由你。”
吐出的气如雾上腾,少女的眼皮微微弯起,夹着颗黑色的棋子透亮。
“我承诺你,南诏大王子已死,世上再不会冒出第二个,而我们交易的重点,也还请将军清楚,而不是纠结在你的疑心里。”
“好。”雄伟的男人双眸如鹰,目光狠辣地一寸寸透过她,“不过本将还是有些顾虑,倘若你们不守信誉使诈呢?”
“那么将军即刻便可攻打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