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他。
傅淮卿扫了眼瘫在地上的男子,对着她摇摇头。
他没有开口,别枝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脏。
不要为了他,脏了自己的脚。
“你——”别枝嘴角微启,想到不久前的怀疑,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她应该想到的,寂然不是懂得功夫,而是懂保命的技巧。
两年前王掌柜就曾跟她提及过寂然的往事,也说过捡到他时他正在抵抗地痞流氓的殴打,他已然听不到,若是眼睛再不尖一些,手脚不俐落干脆些,怕是已经找阎王报道多年了。
别枝欲言又止,余光瞥见顺着他指腹滑落而下的黏腻血珠,眼皮子跳了跳,上手牵住他,道:“跟我走。”
草屋内一点儿药物都没有,别枝打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带他回他的居所,而是抄着近道赶往楼中给他们安排的小院子。
四方小院内灯火昏暗,各处窗牖都有微许灯火透出。
别枝的卧阁在四方小院的最里边,她带着寂然熟门熟路地往里走,遇到庭院内纳凉的师兄师姐时,对他们微微颔首示意,没有多做停留,独留师兄师姐们愕然相视愣在原地。
推开卧阁门扉,她松开手。
寻来点火石擦亮了油灯,昏暗无光的卧阁蓦然亮起。
傅淮卿站在门口。
翻到药箱的别枝回身见他没有进来的意思,不明白他是何用意,抱着药箱上前拉他进来,顺手合了门。
傅淮卿:“……”
他额心抽了抽,面色稍显扭曲。
她如此不在意,难不成还带别的男子来过?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你是第一个来我这里的男子。”低头翻着药箱的别枝道。
傅淮卿神色忪了几分。
别枝把止血散等伤药摆在桌案上,回头看了看神色晦暗不明的寂然,取来角落的铜盆,对着他指了指实木凳子,道:“你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去打个水。”
她抱着铜盆,推开门走出去。
傅淮卿目光扫过灯火通明的卧阁,干净而又简洁,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半点儿人烟气息也没有,她似乎甚少回来。
柜上书册摆放整齐,书册折角不少,都是翻阅过的痕迹,且一看就是时不时翻阅的样子。
傅淮卿没想到别枝是会勤读书的性子。
依稀记得,她是属于见到夫子就会绕路跑的那一类学子。
他走上前,取下其中一册,谁知还没有来得及翻开就被夺了过去。
别枝抱住书本,杏眸微瞪。
她跟护食的小兽般挡在柜子前,道:“这不是你能看的。”
傅淮卿不懂。
还有什么书是自己不能看的?
傅淮卿垂眸,眸光瞥见她耳垂渐渐漫起淡淡绯色,且有往双颊蔓延的意思,他无声地挑了挑眉。
别枝清了清嗓子,回身摆好书册,推着他往回走,嘟嘟囔囔道:“等会儿就塞到柜底,还好回来得及时,不然这张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被推坐到长椅上的傅淮卿面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别枝瞪了回去:“看什么。”
傅淮卿:“……”
别枝理不直气也壮,拧干帕子,睇了道眼神给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