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身旁的随侍宫女道:
“去把沈太医请进来,先让他验一验本宫带来的送与小皇子的两件肚兜。”
杜嫔还想辩驳几句,听她如此一说,只得缄了口。
沈绎果然被叫了回来,一样一样细细地查验,片刻后向孙雪沅道:
“禀娘娘,均无异样。”
“可放心用。”
孙雪沅打着圆场,笑道:
“李妃有心了,也多谢杜嫔事事想着本宫。”
她示意丁香将肚兜拿来,抚着上面绣着的栩栩如生的虎头和莲花图案,赞道:
“早就听闻李妃擅刺绣,果然名不虚传。”
又认真地看了看放在她炕桌上的红珊瑚,道:
“此珊瑚亦是难得的精品,本宫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呢!”
忙命人给每人相应的赏赐,算是谢礼。
纪云瑟坐在最末,看着几位神色各异的妃嫔,和一脸无奈的孙雪沅,端起手边的茶碗,吹开茶沫子,饮了一口茶。
后宫素来就是是非之地,她一个外臣命妇,实在不适合在此时开口。
不禁感叹,雪沅每日应付这些嫔妃,也是不易。
不过,她突然有些疑惑,雪沅怀孕已经五个月,而嫔妃们送她物什似乎并不罕见,为何在她今日凑巧踏入凤仪宫时,李妃来了这么一出?
她的目光不禁看向坐在孙雪沅下手的李妃,这位后宫年纪最长的妃子,容色平平,生得慈眉善目的模样。虽育有如今的最大的皇子裕王赵檀,却一直低调寡言,从不争宠,也极少参与宫中是非。
从前在寿康宫时,她也只有太后有诏时才偶尔露面,但只要去了,对太后是勤谨服侍,事必躬亲。
似乎还没有儿媳妇裕王妃吴氏在后宫的存在感强一些。
正思索间,李妃似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随即向她看过来,神色平静淡然,二人四目相对的一瞬,又仿佛透着几分深意。
不多时,几位妃嫔向孙雪沅告辞,纪云瑟起身行礼相送后,默了一瞬,向孙雪沅道:
“臣妇也不打搅娘娘休息了,改日再来探望娘娘。”
孙雪沅还想再留她,纪云瑟只道,晏时锦见了陛下后会在顺贞门等她,孙雪沅听了这话,笑了笑,便不再强留,拉着她的手,道:
“好,过两日再来陪我说说话。”
纪云瑟行礼向她告辞,步出凤仪宫门,加快了脚步向御花园的方向,果不其然,有一道姜黄色衣角在御湖旁的一块太湖石后随风若隐若现,听到她的脚步声后,有人走了出来,正是李妃。
她抬手示意身旁的宫女退下,纪云瑟走近微微欠身,道:
“不知娘娘在此等臣妇,可是有何吩咐?”
李妃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神色难辨善恶:
“能多次逃脱贤妃算计,又能从宫里全身而退,最后成为晏国公世子夫人的姑娘,果然是个聪明的,竟猜到了本宫有事相告。”
纪云瑟眸中异色一闪而过,道:
“娘娘谬赞了,有话请直说。”
她从前并未与李妃打过任何交道,没有想到此人竟然对几年前她与贤妃的官司和她在后宫的处境了解颇深。不过,她早该想到,这位曾经是宫女出身,却能顺利诞下皇子,更能在后宫屹立几十年不倒的妃子,怎么会是省油的灯。
李妃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靠近了她一步,道:
“本宫想问问你,令祖母纪太夫人是死于何症?”
纪云瑟愣了愣,不知她为何会提到这个,有些茫然不解地看着她,道:
“臣妇的祖母素来身子不好,一直旧疾缠身,不知娘娘此话何意?”
李妃道:
“纵是旧疾,也该有个起始的缘故,不知纪太夫人是从何时起,开始染上这治不好的痼症呢?”
见纪云瑟陷入思绪,她又似乎在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