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硬邦邦像一棵树杵着,却没谁觉得她有事,只以为是在休息。
但徐梦舟又折了回来。
脸色比熄了的屏幕还黑。
“你又怎么了,叫什么?”
她出现,正好把那条虫子挡住了。
“有个毛虫……”阮黎红着眼圈,冷汗要在她脚底淌出一条小河,脸白的要透出身后的影子。
徐梦舟赶紧绕着她转了一圈,“哪儿呢,爬你身上了?在哪儿?”
“没有,没有……”阮黎轻轻吸了一口气,“在对面的草上。”
徐梦舟又站到她旁边,顺着目光看过去,一下就找到了。
她快走两步,手里掰了一根树枝,一脚给虫子踢开,再跑过去,搁落点用树枝挖出一个小坑,将它埋了,上脚踩了好几下,把土踩得结结实实。
“这你也害怕。”她走过来,微微摇着头,“胆子比针尖还小。”
徐梦舟心里还想再嘲笑两句,可看着对方惨白的面容,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去了。
她憋着一股子气,冷声道:“跟我后面走。”
手里提着树枝,像握一把剑,把路过的草啊藤啊都打一遍,抽得枝叶纷飞。
比起生阮黎的气,她更气自己。
气自己别人一叫,她就巴巴地赶过来,哈巴狗似的;气自己腿比脑子动得还快,邀功一样去处理;更气自己居然还在心疼她!
心疼这个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的阮黎。
心疼她走得太累,心疼她被太阳晒,被蚊虫咬,踩一脚泥,钻树林搞得灰头土脸……
心疼她吃这份没必要的苦。
有什么好心疼她的,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徐梦舟恨恨地抡这树枝,使劲甩在另一颗小碗粗的树上,直接甩断了。
她气冲冲走过去,又掰了一条,接着啪啪抽。
“谢谢舟舟来救我,我刚刚真要吓死了。”阮黎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去勾徐梦舟的袖口。
“你非要进山,我还当是早有心理准备呢。”
她一开口,徐梦舟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怎么,阮总,这山里到处都是虫子,会飞的,会爬的,会跳的,甚至还有蛇,要不,你明天还是留在山下好了。”
“大家都要忙着拍戏,可没空来照顾你这位大小姐。”
“你不照顾我吗?”阮黎的手指,灵巧的五根手指,从袖口摩挲进去,撩起外套,又摸到一条薄薄的长袖,指尖耸动着,从这层柔软的棉麻布料下钻进去,直到触碰到一片柔韧的皮肤,软软薄薄的一层肉,略有些突出的腕骨。
她的指尖就在上面按着圈,左一下,右一下。
“我也要拍戏,没空搭理你。”说话的人冷着声,脸像石雕塑像一样严肃,天底下第一等的正经人。
但抽树枝的力度渐渐慢了。
“那如果我看到虫子,要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阮黎,我不是你的保姆。”
“那我能和你坐在一起吗?”
“随你的便。”
大概,徐梦舟已然忘了,她要阮黎来是拿道具的,不是跟着她纳凉,呼吸自然氧吧的新鲜空气来了。
可她不说。
在徐梦舟嘴里,是没有拐着弯的、需要三猜四想的话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说随便,就是可以坐。
但这两天也要稍微打上一个小弯,嘴上拒绝,可身子不动。既然不动,那就是默认同意了。
谁都不能让徐梦舟受委屈。
阮黎很清楚,她想了想,认为徐梦舟或许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