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又错了?是不是害了尧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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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家兄弟,今儿来得倒早,可曾用过早饭?要不要我去酒楼给你捎几样招牌点心?再来壶好酒?”
几个穿着儒衫的书生从书院门里走出,对着前面一人热络地招呼,被称作马家兄弟的,正是马大娘的儿子,马聪。
马聪今日一进书院,便收获了前所未有的瞩目,皆因昨日,他竟参加了秦府双生嫡子女的周岁宴,秦府那样的门第,对他们这些学子而言,简直是云端上的存在。
消息传开,整个书院都轰动了,原来他不仅是去了,还是被正经请去的。
马聪挺了挺胸脯,报了几样点心名字,那问话的书生立刻堆起笑脸,“好嘞,马兄稍候,我这就去。”殷勤地跑开了。
这时,与秦家五姑娘定了亲的杨家小公子也进了书院,他一身素净的竹青色长衫,是标准的书香门第公子模样,
马聪眼尖,立刻堆起笑容迎了上去,声音洪亮,“杨家公子早,在下马聪,与贵府上的大奶奶乃是故交,从前在乡里便相识的。”
他今日逢人便提这层关系,此刻整个书院怕是无人不知了。
几个未围过去的学子聚在角落书案旁,压低了声音议论,
“也是乡下来的?他那来城读书的盘缠是打哪来的?”
“这还用说?攀上了秦府这高枝儿,定是得了资助。”
“听他今早吹嘘,说自家境况尚可,薄有田产。”
“哦?那初始的本金又是如何得来?”
“嘿,那就不得而知了。他自己说的,会做生意,运气好。”
有人嗤笑一声,声音压得更低,“瞧他今日那鼻孔朝天,唾沫横飞的劲儿,说什么他自个儿运气好,在山里捡了金子发了笔横财,鸿运当头,又会经营,这才攒够了钱来京城读书,还能攀上秦府的门路”
言语间满是不信,只压低了声音,怕被听见。
那边马聪还在对着杨公子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与秦家大奶奶的往事,
他听着马聪的夸夸其谈,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依旧维持着礼貌,安静听着。
有那心思活络的凑近问,“马兄,那山中捡金,可有诀窍?那山里捡金子到底是怎么个讲究?在哪儿捡的?”
马聪正说到兴头上,被人打断,面上倒也不显,只含糊道,“这个嘛,缘分,全凭缘分福气罢了。”
奈何对方穷追不舍,刨根问底。马聪开始支吾起来,顾左右而言他。
旁边有眼色的同窗赶紧将那问话的拉走,低语道,“嘘,问那么细作甚?瞧他那心虚样儿,别是来路不正吧?”
“山里捡金子?这等好事怎么轮不到我?”
晌午散学,书院门口又热闹起来。
秦家五姑娘托人带着点心来了,原本正与人说话的杨小公子,远远瞧见,端方的姿态瞬间瓦解,脸腾地红透,连招呼都来不及打周全,便匆匆向同窗们拱了拱手,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他并未走远,只在半途停下,精心挑选了几样时兴糕点,托付给来人,让他务必送回秦府给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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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烈日炙烤大地,这深埋地底的牢狱却闷热如蒸笼,非但没有丝毫凉意,反因角落里烧得正旺的碳盆而更添燥热。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汗臭和焦糊味,墙壁上挂着各种泛着冷光的刑具,地上凝结着暗褐色的陈年血渍。
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鞭痕血污的犯人被铁链高高吊在刑架上,气息奄奄,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和浓重铁锈般的血腥味。
秦恭高大的身影立在阴影里,仿佛与这地狱般的景象融为一体,
他手上拿着一张卷宗,神情漠然地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闷响,犯人的惨嚎呻吟,对他而言都如同寻常饮水吃饭,激不起半分波澜。
眼看架上之人气息奄奄,行将断气。
傅九上前一步,低声道,“爷,还是咬死了不认识前朝那位皇子。看着,不像装的,是真不知对方样貌身份。”
秦恭的目光终于从卷宗上移开,扫了一眼刑架上气息奄奄,几乎不成人形的囚犯。
他随手将卷宗丢给傅九,另一只手已干脆利落地抄起旁边刑台上摆放的一柄薄刃短刀。
寒光一闪,甚至没带起多少风声,刀锋精准地割断了囚*犯的喉管,鲜血喷溅在污秽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