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的喜帖很快送到她手上,翻开,内页是工整的婚书吉言,跟她意料中的一样,那封画着图的信笺没了——
烛火下,
“夫君真是伤透了我的心”温棠侧身坐在软榻上,背对着桌边的秦恭,手里捏着条素白帕子,作势往眼角按了按,肩膀微微耸动。
身后静悄悄的,半点动静也无。
显然,秦大爷不吃这套了。
他自顾自坐到桌边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着,眼睛却瞟着榻上那“伤心”的背影。
温棠“哭”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没趣,索性转过身,刚要开口,却听“哐当”一声脆响!
秦恭手中的茶杯被他重重顿在桌案上,连茶水都溅出几滴。
连在地上打滚的元宝都吓得一个激灵,瞬间四脚着地,警惕地竖起耳朵。
“你这是做什么?”温棠咬住下唇。
秦恭的手还按在杯壁上,他本只是想放下杯子,谁知竟弄出这么大动静。
可这动静已经出了,看着温棠惊愕的眼神和桌上狼藉的水渍,
他一时骑虎难下,只能硬邦邦挤出三个字,“放茶杯。”
周婆子领着三个孩子进来了,温棠立刻起身,看也不看秦恭,径直迎向孩子们,“走,跟娘亲用晚膳去。”
夏姐儿是她爹唯一的贴心小棉袄,“爹爹怎么还坐在那儿,不跟着一起过来用晚膳吗?”
“娘亲?”夏姐儿仰起头,好奇。
淮哥儿直接拉着姐姐的手,“吃饭,吃饭。”
他满脑子里就只有吃饭这件大事。
襁褓里的小儿子更是咿咿呀呀,只想往娘亲香软的怀里钻,爹爹这种东西,他还不感兴趣。
饭桌上,一家四口温馨,温棠细心为夏姐儿和淮哥儿擦去嘴角的饭粒。
“乖,娘亲擦擦,小花猫似的。”温棠拿着温热的帕子。
两个孩子吃饱喝足,哧溜滑下椅子,哒哒哒跑到还坐在里间的爹爹面前,仰着小脑袋好奇地看他。
他们两个左看看,右看看,还惦着脚去看。
秦恭抬手赶他们,他们更起劲。
淮哥儿学着秦恭板起小脸,摇头晃脑,“羞,羞!”
夏姐儿用力点头,“居然还要娘亲哄才肯吃饭,爹爹不乖,要打屁屁。”
姐弟俩对视一眼,煞有介事地达成共识,然后哈哈笑起来。
秦恭:……
他抬眼,正对上温棠倚在门框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睨着他,然后,她走过来,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手牵一个,把俩“小判官”带走了。
还是外面的丫鬟走进来,小心地问,“大爷,饭菜温着,现在可要传?”
“大爷饿了,自会去用,下去吧。”哄走孩子的温棠又折返回来。
秦恭再次面壁而坐。
“现在还不用饭?温棠瞧着他这模样,一时也摸不准。
秦恭吃味儿?
温棠不能轻易将这几个字跟他联系在一起。
她明白,世上的男人大抵都希望妻子身心只属自己,知晓妻子与旁的男人有过旧情,心里难免留下疙瘩,或为占有欲,或为自尊心,她能感受到秦恭待她的纵容,甚至喜爱。只是这份喜爱的深浅,她拿捏不准,是对一个合格妻子的满意?任何男人都会对一个合格的妻子有几分喜欢,秦恭的喜爱,又有几分,是独独给温棠这个人的?
她还在想着,那一直面壁的身影却霍然起身,长臂一伸,将她拦腰抱起,
“琢磨什么呢?”
“又在想什么新词儿来哄我?”
“你说,当年相看,你主动寻我说话,赞我沉稳可靠,赞我品貌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