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学子立马如鸟兽般散开,逃似的带着书童分别走水路和陆路跑了。
不过片刻的功夫,原地只余杜悯和许博士两人。
“学生谢博士大人为我解围。”杜悯感激涕零地躬身一拜。
许博士不怎么喜欢这个学生,他摆摆手,撩起衣摆走了。
杜悯一直等脚步声听不见了,他才虚脱地直起腰,望着许博士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他无力地希冀着他今日的话能吓退豺狼虎豹,为他挡下一劫。
可他回到后舍,发现他住的宿舍门敞着,门上的锁被砸了,床沿上淌着明亮的水迹,一室凌乱告诉他,这件事还没完。
杜悯走过去摸一把水,水还没晾干,只能是赶在他之前回到后舍的五个同窗中其中一个做的。
杜悯什么都没做,他沉默地把吸饱水的床褥抱出去晾着,晚上躺在硬实的床板上睡一夜。
*
“……就是这么个事。”杜黎躺在床上,他把送杜悯去州府学之后发生的事讲给孟青听,他感叹说:“我三弟真是个能人,这个事就这么轻易地被摆平了。”
孟青摇头,她心想这可不见得,如果杜悯没有信口杜撰,眼下他在州府学正在遭受霸凌,后面还有个更大的劫等着他
。
“我三弟这儿没事了,我打算明天就回去,家里的粮食还没有卖完,粮食卖完还要接着插秧种晚稻。”杜黎丝毫不受白日风波的影响,又惦记上地里的活儿。
“今天的事你是怎么想的?”孟青问,“你对你三弟怎么看?”
杜黎沉默一会儿,说:“睡觉吧。”
“你什么意思?”孟青戳他,“睡什么觉,我问你话呢!”
“不想谈他,可恨也可怜。”杜黎不想再管杜悯的事,他早就对这个三弟心冷了,今日的事发生后,他对杜悯的防备更甚。
“他这人不记恩只记仇,你待他千好万好,只要有一点不好,他就恨你。你离他远点,少跟他打交道,别想着他有出息就攀附他,只要不得罪就行。”杜黎劝她。
“你看人还挺准,那你看看我是什么样的人?”孟青试探。
杜黎又装哑。
孟青坐起来,他也跟着坐起来,“你干什么去?”
“家里还有点酒,我去倒一碗给你喝。”
“哎!”杜黎羞恼,他探身拽住她,“我不喝酒。”
孩子受惊呓语一声,杜黎和孟青怕吵醒他,两人都消停了。
“你今天看似劝架实则挑唆。”杜黎不等她问,主动接上前话,“我爹连骂带打,老三都要认错了,你一劝,他把藏在心里的话都倒出来了。”
“满口胡言。”孟青不承认。
“胡言就胡言吧。”杜黎躺回床上。
夫妻俩沉默一会儿,孟青掀过这茬,她率先开口:“明天去给你三弟送饭吧,看他还有没有受欺负。”
“不去,我去了也是给他丢人。”今天的事经一遭够杜黎记一辈子的,他决定除了报丧,他再也不主动去找杜悯了。
“唉……州府学那都是什么人,我们在人家面前说不上话,就是知道他们欺负三弟,我又能做什么。”杜黎也知道杜悯会受欺负,可他帮不上忙,去了说不定还给杜悯拖后腿。
他都这么说了,孟青也就不勉强了。
“你爹都发话了,你在这儿多住几天,你负责哄孩子,他一日比一日大,精力一日比一日旺盛,睡的觉也少了,醒着的时候老是闹着往外跑,我娘还要守铺子教学徒,再带着他,忙得焦头烂额的。”孟青说。
杜黎应好。
然而杜黎住在孟家的第四天,朱船家找来孟家纸马店,他报信说:“杜黎,你大哥托我带话让你们赶紧回去,你爹娘病得下不来床了。”
“好,我下午就回去。”杜黎应话。
孟父孟母闻言,让孟青也回去看看,病得下不来床了,听着还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