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白天的事,孟母说:“我就不信那个差役没旁的差事,我倒要看他能在这儿守几天。”
“就当散养了一只狗,随他乱吠去。”孟春说。
“有你大伯镇着,只要我们不犯事,他奈何不了我们。你明天不用再留在家里,继续去纸马店做事,我们咬死你是来帮忙的,外人再怎么怀疑,他拿不到证据,一切白搭。”孟父跟孟青说。
孟青摇头,“这种事不适合闹大,往小了说,长此以往影响纸马店的生意,往大了说,以后望舟科举的时候,有人拿此事检举,就是没有证据他也受影响。”
“那怎么办?我去找你大伯?看他能不能找人跟顾无夏他爹说个情。”这是孟父最后的底牌。
“我先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了再请我大伯出马。”孟青说,“爹,娘,近几天我不去纸马店了,要是有大生意上门,你们都接下来,你们试着练手,需要我的时候我再上阵。要是没生意,你们也别闲着,除了劈竹条还要染纸熬胶以及叠纸瓦,离中元节不到一个月了,我们提前多囤成品。”
“行,店里的生意交给我们,你不用操心。”孟父说。
杜黎看大家都说完了,他这才出声说:“爹,娘,青娘,我替我三弟给你们道个歉,他做下的祸事连累到你们。”
“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你跟你三弟说一声,让他好好念书,早日考取功名,他当上官了,外人就不敢欺负我们。”孟母说。
孟父点头,“你也别往心里去,这都是小事。”
“累一天了,回屋睡觉吧。”孟青宣布解散。
杜黎抱着望舟跟上,
今天一早一晚他给杜悯送饭都带上他,
父子俩一天在外面逛了两个时辰,望舟看尽热闹,对能带他出门的亲爹亲近起来了,天黑下来也肯他抱了。
“你有什么想法?”杜黎进屋问。
“通过陈府的人找上顾无夏的爹,顾无夏年轻做事不讲究,他爹肯定要面子,他们父子俩在陈员外面前败给杜悯已经够丢人了,再让陈员外知道他们顾家干不过杜悯,转而拿他二嫂撒气,更是丢人。”孟青已经有主意了。
“你能见到陈员外?”杜黎问。
“我明天先去试试,见不到人的话,我六月十九再去,那日是陈老先生的斋七,陈府的人会外出。”说罢,孟青朝望舟展开双臂,“望舟,来娘这儿,我们睡觉啦。”
望舟也展开胖乎乎的胳膊,杜黎举起他,像举只胖蛾子一样飞过去,他乐得咯咯笑。
“看你高兴的,有你爹陪着好不好玩?”孟青抱着望舟问。
杜黎脱衣上床,说:“我们望舟性子静,这么小一点好像都会琢磨事了,我带他出去,一只狗一只猫一片树叶,他都能看好一会儿,一直盯着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小孩都这样。”孟青觉得他初带孩子,新鲜劲还在,觉得他儿子的一举一动都带着聪明劲。
“你看,你多陪陪孩子,他就跟你亲近了。”孟青说。
杜黎点头,“以后我给杜悯送饭,我都带上他,只要我在这儿,照顾他的事都交给我。”
孟青巴不得,“行,你照顾他穿住行,我只负责喂他吃。”
夜静了,屋里的窃窃私语声渐渐弱了下来。
州府学的后舍,杜悯放下字迹模糊的书,他拿起戳子挑起烛芯,火苗拔长,屋里亮堂许多。
他倒清水研墨,抽一张空白的纸开始写信。
“大鱼,今早的药不用你熬了,你帮我跑个腿,帮我把这封信送给崇文书院的顾无夏。”早上醒来,杜悯拿着搁置一夜的信交给小药童,顺带给他五文钱,说:“你回来的时候去书肆买支幼童用的毛笔,等我散学回来,我教你认字。”
小药童眉开眼笑,“我一定帮你把信送到。”
杜悯笑笑,“去吧。”
此时,杜黎抱着望舟出门了,在孩子离开后,孟青也换身衣裳离开嘉鱼坊。
辰时中,孟青来到仁风坊,她只想借陈员外的势逼顾父去管束顾无夏,没打算让陈员外知道这事。陈顾两家是旧识,她于陈员外一没恩二没利,陈员外就是知道顾无夏找她麻烦,他也不会为她落顾家的面子。
“孟大姑娘?你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守侧门的门房还记得孟青。
“我想找陈管家,能不能劳你帮我递个话?”
“陈管家?你在外面等一等,辰时末府里下人开饭,到时候陈管家会过来吃饭,我帮你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