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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第3页）

裴止的眼眶红了。

他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有些手足无措，嗫嚅着说不出话。

“你们母子还真是有闲情逸致啊？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做戏？”柳愫身后，挟持着她的男人披头散发，双眼猩红，仿佛一只丧失了理智的野兽。

他情绪激动，猛地勒紧了手中长剑，柳愫的脖子上顿时划出一道淋淋血痕。

裴止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阻止他，“不要！！”

茹本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他咬着牙，狰狞道：“裴止啊，你装的如此逼真，把我唬的团团转啊，嗯！？”

被逼到绝境，他几乎没有几分理智，只是嘶吼道：“你们两个贱人，从头到尾把我诓骗，真是好一出汉人的计策！现如今也不必再装了，裴止，我就要你亲眼见她血溅于此，看看你是怎么母子情深的！”

“还不到绝路！！“

裴止几乎是吼了出来，堪堪阻止了茹本的动作。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安抚的语气道：“茹本，还未到绝路，你看见了我挟持之人对吗？她就是杜知微，秦烈的正妻！只要有她在，你不会有事，我保证！”

茹本冷笑，“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信你！？”

“你自己好好看看，周围的唐军有谁敢动？”裴止甚至有些发怒，语气都带了些威胁，“更何况，你现在除了信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茹本沉默了。

他不再像方才那般疯狂，似乎真的在思索，裴止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假。

柳愫却痛心疾首道：“阿止，你已犯下弥天大错，绝不能放虎归山，一错再错！”

裴止痛苦的摇了摇头，“母亲，您日后如何责罚我都好，但是我现在必须要救下您，无论手段。”

‘无论手段’这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完。

柳愫一怔，缓缓吸了口气。

她面容逐渐变的平和，一双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裴止，像是要把他的模样刻在脑海里。

她眼里一时闪过种种复杂的情绪：痛苦、懊悔、心疼、不舍，但最后，只剩下了决绝。

她一字一句道：“阿止。。放下吧，把过去的一切都放下。”

她的语气是那样温柔：“往前走。”

在谁也没注意到的地方，秦致躲在一个大唐士兵身后，缓缓拉紧了弓弦。

弓弦一声脆响，箭矢破风，只听见一道尖锐的呼啸声，直直朝着裴止的臂膀射去。

咣当一声，裴止的左手中箭，血流如注，手中的剑也重重摔在了地上。

可他却只是愣在原地，好像感知不到手上的疼痛，也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的母亲，就这么撞在长剑上，倒在了自己面前。

裴止：“阿娘！！！！”

秦致：“母亲！”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回荡的情绪却又是那么的不同。

秦致一阵小跑，扑在杜知微身上，欣喜道：“母亲、母亲，还好你无事！”

杜知微却只是拍了拍秦致的脸，脸上并未半点喜色。

秦致顺着杜知微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裴止趴在他母亲的尸身上，徒然地捂着她脖颈上的伤口，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他的阿娘。

可他的母亲再也不会回应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