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玉领命,差遣人去传话,自己则将贺兰悠膝上的小毯子收了起来。皇后么,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好给人身子孱弱做派随意之感。
许婉一进殿,问安后就主动告罪:“臣女害了怪病,面貌无法示人,请皇后娘娘恕罪。”
贺兰悠望过去,见女子一袭粉红衫裙,戴着帷帽,这的确不合规矩,但也不值得追究,“罢了,平身。”
“多谢皇后娘娘。”此刻,许婉在心里评价着:贺皇后的语声倒是非常动听,怪不得相传歌喉醉人。
“缘何见本宫?”
实话是不论如何也要瞧瞧皇后的真容,看官场民间的讹传夸张到了什么份儿上,她需要一个理由宽慰、激励自己不言放弃,离京后静下心来想出进宫的捷径。
——这自然不能如实道出,许婉回道:“家母与手帕交分外仰慕皇后娘娘,以为臣女一定有幸向娘娘请安,而今日臣女便要离开,尚无这等福气,心急之下,才有那些为难常山王妃的举动。”
贺兰悠心说鬼才信,面上只是淡淡的,“有心了。星玉,选两样首饰赏许小姐。”
“是。”
许婉谢恩,这才敢缓缓抬头、抬眼,望向皇后。
看清楚对方,身形微微一震。
谁都知道,时年皇后二十岁,但看起来竟然是十六七的样子。
皇后略显慵懒地坐在宽大的透雕椅上,身着紫色交领深衣,腰封勾勒出不赢一握的纤腰,颜色衬托得肤色如玉。
而那容颜……
确然宛若画中仙。
真的不似尘世中人,有着常人只能遥望膜拜的雍容高雅。
巴掌大的小脸儿,眉眼如画,唇色如花。
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流转着勾魂摄魄的光华,眸色澄澈清冷。
许婉受了莫大的打击。
她此刻的感受,唯有自惭形秽。
她便是如母亲所言,还有三二年的时间能出落得更加貌美,到了皇后面前,也会刹那间变成庸脂俗粉。
都说人无完人,可皇后分明与皇帝一样,确然有着倾国的完美姿容。
星玉折回来,将选好的两样簪钗交给许婉。
“既然来意只是请安,本宫便不留你了。”贺兰悠吩咐宫人,“送她去寻常山王妃,喝盏茶再走。”
宫人称是。
心神恍惚的许婉告退,举止却比平日慢了许多。
贺兰悠记挂着沈莹的事,起身转到软塌前,拿过私库的账册翻阅。沈莹不能经常进宫,这一次少不得给她一套像模像样的头面,为她与哥哥的婚事添一份彩,也能安一安沈家的心。
许婉再望一眼那道窈窕而玲珑有致的绝美身影,慢腾腾离开。
星玉只觉莫名其妙。本以为这位许大小姐是来生事的,不曾想,真就是来给皇后请个安,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不怪星玉这么想,隔着帷帽的轻纱,许婉可以看清楚别人,别人却不能看到她的面容和表情,也便无从揣测。
常山王妃悬着心等在偏殿,见到许婉老老实实回来,在心里拜了拜佛,这才有心情品尝昭阳宫的好茶点。这也是皇后给人面子的一种方式,连昭阳宫门都走不进来的多了去了。
许婉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
姑侄两个用过茶点,给了服侍的宫人荷包,相形离开。
将要出宫门时,常久福赶过来,笑呵呵替皇帝传话:“听闻许氏将带病离开,该是不服京城水土之故。不过,常山王府总有照顾不周之嫌,待得许小姐病愈之后,当为她寻一门相宜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