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转头凝着七哥。
他助兰悠走到荣华之巅,俯瞰世间繁盛。
而他自己,却独守着兰悠喜欢的事物,王府这份平宁,源于他的甘愿。
心头酸楚之际,临安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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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夫人回到住处,端茶时手还在抖。
在昭阳宫里,她感受到的是莫大的屈辱。
纵观全程,贺兰悠根本是把她当猴子耍,随意应付几句便请去两位王爷和长公主,由着他们百般折辱付家。
而她毫无还击之力,最终要下跪请罪。
不论如何,梁子已经结下了,以贺兰悠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此时已在盘算着除掉付家。
她做梦!
付家可是皇帝生母的母族,对皇帝唯有效忠之心,不同于功高震主的贺家,皇帝如何都不会动这一门外戚。
但是,贺兰悠迟早对付家下手,付家难道要等着继续被羞辱么?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付夫人理清楚心里的账,命人请夫君付庭过来。
付庭来得不慢,落座后便问道:“怎样?皇后……”说着话才顾上看妻子一眼,见她神色有异,立时心头一沉,“没办成?”
付夫人抚了抚心口,“岂止没办成。”顿了顿,将事情讲给他听。
付庭眉头深锁,长叹一声,“贺兰悠果然还是贺兰悠。”又苦笑,“按常理,能统领千军万马,在沙场官场运筹帷幄的女子,不可能应付得了女子往来之间的陷阱。”
男子擅长的事,女子若是比男子还精通,通常就是摒弃了女子心肠,这种人非常厌恶勾心斗角,因为根本玩儿不转,便只会像男子一般不耐烦,应对起来错漏百出。
偏偏贺兰悠不是那样,你给她挖坑她不跳也罢了,还想把你踹进去埋起来。
“单看怀庆、盛家那些事,便知她仍是那个有手段的贺家大小姐,这次真有些鲁莽了。”付夫人委婉地埋怨夫君。
付庭睨她一眼,“那些都关乎官场,哪一桩与女子勾心斗角相关?”
付夫人也来了火气,“那明萱呢?皇后不蓄意打压,她能形同进了冷宫?”
“你还有脸说?!”付庭险些把茶几拍碎,“明萱那是强行有孕,还跟疯了似的说什么要皇后照顾她,傻子都知道怎么处置,而且处置她的是皇上。这事儿跟心计有什么关系!”
付夫人抿紧了唇,心说你看不透皇后就罢了,怎么还有理了?运了会儿气,她生硬地道:“主意是你出的,我也尽力办了,日后没法子再进宫,还得每日到佛堂思过。日后的事你看着办。”
“这还用你说?”付庭敛目沉思一阵,“已经被记恨上了,宫里那个不出手,燕王也得往死里整治我们。无妨,皇上出巡在外,要办的大事可是我牵的线,如何都会护着付家,没什么好怕的。既然如此,我们得先发制人,还得下狠手。”
付夫人神色一缓,由衷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尽早拼个你死我活。皇后要是坐不稳中宫的位置,贺家还好意思霸着五军大都督、京卫指挥使的要职?”
“我回外院,得写几封信,从速安排下去。”付庭匆匆离开。
平心而论,他们是第一时间意识到危机,也第一时间有所举措,反应真的不慢。
他们也不敢从缓行事,因为贺兰悠身在宫中,不可能时时与燕王、贺家互通消息发号施令,这便是他们的可乘之机。
然而,付家满心以为是自己先一步盯上了贺兰悠与燕王,殊不知,自己才是先被盯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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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浓的夜色之中,燕王府。
内书房里,贺行川站在鱼缸前,抓起一把鱼食又放下。
要是喂食的时候不对,害得鱼小命不保,燕王不定给他多久的脸色。
他背着手,闲闲看着那一条条美丽的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