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贺兰悠循例出去走动了一圈,回来后常洛已经在等。
常洛跟常久福沾点儿亲,对萧灼忠心耿耿。
贺兰悠打个手势,让他随自己到殿内。
礼毕后,常洛奉上皇帝的亲笔信函,紧绷了心弦,观望着皇后的反应。
贺兰悠展开书信,平平静静地看完,将信放回信封,说:“若无他事,你便退下。”
常洛微愣,想帮皇帝争取一下,大着胆子问道:“皇后娘娘不需臣带话给皇上么?”
贺兰悠凝他一眼,素手一转,将信件一撕为二,再抛到他脚下,“这是本宫给皇上的答复。”
常洛暗呼一声糟,心也凉到了底。他将信件捡起,揣入怀中,行礼告退。
贺兰悠转到内殿喝茶。
“娘亲,”暮安抱着棋子罐寻过来,浓密的长睫忽闪一下,“不高兴吗?”
“没。”贺兰悠笑着对他伸出手,“来找我下棋?”
“嗯,可以吗?”暮安颠儿颠儿地走到她跟前。
“当然。”
摆好棋具,母子两个相对坐在矮几前。暮安太小,加了两个很厚实的坐垫。
昨天下棋的时候,贺兰悠起先真是耐着性子陪孩子,可两盘之后就有了兴致。
暮安下完一盘棋,会自发地反思自己从哪一步走错的,然后问她是不是。
到底刚四岁,这是很难得的。贺兰悠愿意陪着、看着他一点一点有所进益,如此,落子时脑子便会多转几个弯儿,算出各种走法剩余的步数,然后选择剩余步数相对较多的,从而延长一局棋的时间。
对她来说,需要过脑子的事由便是有趣的。
开局之前,贺兰悠柔声问暮安:“有时候你大概没想好就落子,为什么?”
暮安说:“怕娘亲等得不耐烦呀,本来就是我非要下棋。”
“这么想可不对。下棋从来是愿赌服输,除此之外,谁让谁等多久都是应当的。”贺兰悠给他举实例,“你总该晓得空明大师,我们下棋的时候,大师要我一等几个时辰也是有的,我让他等一半个时辰也是常事。”
“啊?”暮安惊讶,“那得是多难的棋局呀。”
“真的,”贺兰悠微笑着,“等着的期间,可以算算对方这样走、那样走要怎么应对,要是全想到了对方还没落子,大可以喝茶吃点心,出去做些别的事。”
暮安笑了,“那我不再着急了,一定想好了再落子。”
“这就对了。”贺兰悠点了点头,“下棋和识字写字一样,要专心,哪怕身边的人敲锣打鼓,自己也要静得下心。娘亲这边人多事多,你不要被打扰,只看只想棋局上的事,明白吗?”
暮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
“好,我们开始吧。今儿你要是表现好,我们多下几盘。”
暮安欢呼出声,转而就端正了坐姿,小表情一本正经的,“一定要跟娘亲多下几盘。”
他不会指望赢母亲,那是不可能的,他的目标是走的步数越来越多,看到自己进步多一些,便会特别开心。
母子两个下着棋,朝宁跑进来,自顾自脱掉鞋子爬上榻,等母亲落子后才说话:“娘亲,看看我写的字。”
贺兰悠看了看,见基础打得不错,鼓励道:“写的不错,比以前好了很多。”
朝宁甜甜地笑了,“那我可不可以画画了?”她每日辛辛苦苦写字,为的可是早些学作画。
“可以了。画笔画纸颜料都给你备好了,找星玉姑姑拿。”
朝宁亲了亲母亲的面颊,“等我可以画简单的东西了,娘亲就亲自教我?”她的娘很邪性,教不了最简单的东西,好比不懂得怎样让人学会一加一等于二,但要是难一些的算术题,便会很有章法地讲解,别的学问也如此——枫林姑姑跟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