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受伤、难堪……种种酸涩的情绪瞬间翻涌而上,莫名的泪意瞬间模糊了视线,在眼角蓄积,她强自忍耐着,不让泪水滑落。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继续。
一只苍老枯瘦却异常有力的手,带着暖意和沉甸甸的分量,重重按在了她的肩头,力道之大让她身形微微一晃。
“一路顺风。”话语间是无法言说的忧虑。
“……是。”她缓缓起身,眼角微红,但被灶灰遮掩看不出来,“爹爹也务必要保重身体,按时服药。”
说完,她向单战深深一礼,随后决然转身
门外,等候着的除了刚刚的侍从,还有秋楚楚。
秋楚楚头发同样包着,背着个几乎有她半个身子大的沉重包袱,里面塞满了干粮、水囊和她自己的一些必需品,小脸绷得紧紧的,努力做出老成持重的样子。
“好了吗?”秋楚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她,莫名有些激动。
崔令颜点点头,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快步向外走去。
秋楚楚见状立马追了上去。
时间紧急,所以两人脚步匆匆,只是快走到府门口时——
“小姐!”是白鸢的声音。
不是夫人,而是小姐。
崔令颜愣了一下,停下脚步,蓦然回首。
白鸢是跑过来的,气喘吁吁,脸颊泛红,明明是冬日,她却跑得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小姐。”白鸢不容分说地将一个沉甸甸的小布包塞到崔令颜手中。
“这是……?”崔令颜疑惑地看着手中之物。
白鸢面带坚毅,“这是奴婢攒下的嫁妆,虽不及小姐平日所用的万分之一,但既然奴婢无法随行伺候,便只能……只能尽这点微末的心意了。”
崔令颜眉头紧蹙,下意识想推拒:“这如何使得……”
“小姐!”白鸢的指尖紧紧抓着崔令颜的手,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奴婢自小伴着小姐长大,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这辈子也只会侍奉小姐,不会再嫁他人!”
滚烫的泪水终于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她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小姐……真的不能带奴婢一起去吗?”
崔令颜看着白鸢通红的双眼,唇瓣轻抿,沉默了片刻。最终,她缓缓收紧了握着布包的手指,低声道:“抱歉。”
是意料之内的回答,白鸢用衣袖擦去眼泪,转而将所有的担忧与怨气都投向了一旁的秋楚楚,“你要照顾好小姐,要是小姐有什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秋楚楚一时无言,指尖蜷缩又张开,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好”字。
。
巨大的官署告示牌下,人潮汹涌,喧嚣鼎沸。告示牌上,官府新张贴的榜文墨迹未干:“北境战事吃紧,疫病冻伤频发,特此征召民间通晓医理者随军效力,待遇从优,立保通关……”
崔令颜背着个沉甸甸的巨大药箱,浓郁的药草气息从中隐隐透出,秋楚楚则背着干粮包袱,两人都低着头,尽量降低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