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可怕的念头冷不丁蹦出脑海,戚鸣毓要的,从来就不只是一个名义上,供他玩乐的侯府夫人。
他逼她签下这生死契书,把她彻底绑在身边,甚至不惜在濒死之际用尽最后力气完成这个仪式。。。。。。他图谋的,绝不仅仅是她这个人。
弟弟的安危,霖川之行,很可能只是他庞大棋局中微不足道的一小枚棋子。
她乔淞月,或许连棋子都算不上,只是一件他志在必得的,带着特殊价值的工具罢了,或许只是个祭品。
她觉得害怕,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恐惧。
她缩在地毯一角,抱住自己发抖的身体,这一次,她没有哭。
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
舱门外的锁链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贺尘出现在门口,他的脸色很难看,眼神比之前更冷。
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和几碟清淡小菜。
他没打算进来,把托盘放在门口的地上:“夫人,侯爷有令。”
乔淞月抬起头,沾着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眨巴了一下空洞的眼睛。
贺尘看了眼地上那张婚书,对着乔淞月,一字一顿道:“霖川府,日夜游的旧账,三天之内,需得一清二楚。”
“此事,由夫人亲自料理。侯爷说这是您签完“契约”后的第一份诚意。”
交代完,他转身离开,门再次被关上,落锁声干脆利落。
乔淞月呆在原地,脑子像被冰封了一样,有点消化不了贺尘话里的意思。
三天时间,料理清楚“日夜游”的旧账,让她亲自去?
戚鸣毓。
他明明重伤昏迷,生死未卜,却依旧在昏迷前,或者通过贺尘,布下了这步棋。
他在逼她,用弟弟的命不够,还用刚签下的契约,用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逼她主动跳进霖川这潭浑水,逼她亲手去触碰“日夜游”背后可能隐藏的秘密,跟赤色红莲有关不为人知的秘密。
窗户缝隙外,传来水浪拍打船身的哗哗声,节奏似乎比之前更加快了。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暗沉下来了,灰蒙蒙的云低垂,笼罩着浩渺的江面,似乎要下雨了。
大船在越来越大的风雨中,破开浑浊的江涛,坚定不移地驶向那片烟雨迷蒙,暗藏杀机的天府腹地。
船舱里,乔淞月盯着门口那碗逐渐冷却的汤药,又望向地上那张象征着屈辱,与无尽枷锁的鲜红婚书。
霖川,日夜游,还有赤色红莲。
不管她愿不愿意,戚鸣毓的棋局,已经把她牢牢钉在了棋盘之上。
而第一步,就是让她亲手去扯开那个血淋淋的序幕。
她缩起手指,自残般狠狠地在船壁上抓了一道带血的爪痕,指尖伤口裂开,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她现在头脑无比清醒。
逃不掉,那就走下去。
只是,这条路注定要用血来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