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鸣毓抓着她瑟缩的手,用染血的指尖,蘸着她自己的血为墨,在婚书留白的地方,一笔一划,缓慢艰难地拖曳出四个字:
生死契约。
最后一笔落下,戚鸣毓像耗尽了所有生命力,抓着乔淞月手腕的力道忽然消散了。
脑袋也重重砸在她的肩窝,整个人无声无息的。
乔淞月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被戚鸣毓毫无生气的身体死死压着,好像死掉了的那个不是他而是她。
她睁着双眼,呆呆望着舱顶镶嵌的夜明珠,珠光映着她脸上溅落的鲜血,那只被迫按下指印的食指指尖一片黏腻冰凉。
鲜红的婚书也静静躺在她身旁。
戚鸣毓和她的鲜血,在这张红笺上交汇,融合,凝固,把这桩婚姻最肮脏血腥的本质,暴露无遗。
贺尘像刚从噩梦中惊醒,扑到戚鸣毓身边,手指触摸他的颈侧。
得到确认后,他紧张的身体微微松弛了一下,但眼里的焦灼丝毫未减。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另一个更小的瓷瓶,倒出一颗纯白色,散发着奇异清香的药丸,捏开戚鸣毓紧咬的牙关,强行喂了进去。
然后他忽然抬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带着前所未有的杀意,盯着苍白失神的乔淞月。
“来人。”
舱门被用人力撞开,几名深衣侍卫瞬间涌进来,看到舱内景象之后,无不惊骇变了脸色。
“拿下她。”贺尘指着地上动弹不得的乔淞月,“严加看管起来,没有侯爷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两名侍卫立刻上前,像是没感情的机器,动作粗暴地把乔淞月从戚鸣毓身下拖了出来,没有丝毫怜香惜玉,她被狠狠掼在墙角地毯上,后背撞得生疼。
她本人也并没有反抗的迹象,只是呆滞地看着,贺尘和另外两名侍卫小心翼翼地把昏迷不醒的戚鸣毓抬起来。
她不受控制地把目光黏在戚鸣毓身上,被抬起的瞬间,一件东西从他锦袍腰间滑落出来,掉在染血的绒毯上。
不像是玉佩之类的。
是一本薄薄的,紫皮封面的小册子。
册子边缘已经沾上了几片暗红的血渍,封面上有一个熟悉的纹章戳印,赤色的莲花。
乔淞月心里突然一惊,这个纹章戳印和那个小黑匣子上,和那艘大船旗帜上的一模一样,这绝对不是一本普通的册子。
贺尘显然也看到了,他脸色一变,迅速弯腰把册子捡起来,动作快的惊人,
看也不看就塞入自己怀中。
他目光再次看向乔淞月,冷冰冰没有任何温度,好像她已经死了一样。
“带走,严加看管!”他厉声下令,指挥着侍卫抬着戚鸣毓迅速离开了这间舱室。
舱门被关上,“咔嚓”落锁的声音清晰传来。
乔淞月坐在地毯上,周围只有打翻的墨汁,滚落的药丸、还有那张浸透了两人鲜血的鲜红婚书,也只有这些陪着她了。
而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如影随形,似乎永远挥之不去。
她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指尖被咬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珠。
生死契约。。。。。。
她看着地毯上那张象征着彻底卖身的血染婚书,又想起贺尘怀中那本滑落的,带着赤莲戳印的紫皮册子。
弟弟的命,戚鸣毓的伤,这艘船的目的地,还有那个诡异的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