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州憋了一晚上的气,此刻都尽情地释放了。
“从小到大,我可没见你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还不止上心,你对她还很……很信任!说句难听的,你的这身份,就不该随便对谁产生信任这种东西!
你们俩才认识多久啊?你就敢把后背交给她,这也要帮,那也要帮,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热心呢?说好的冷酷无情李捕快呢!”
段青州胸口起起伏伏:“当然,你年岁也不小了,喜欢谁都很正常,但是玉楼楼主不行!她就不是个人呐!”
说到这个,段青州又问:“你们俩在一块这么久,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妖吗?不会是……神仙吧?”
李无忧木了一晚上的脑子,再加上几杯酒的催发,有些晕乎,段青州的话他听得到,也懂,就是不想理会。
他把酒杯朝石桌上一按,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动:“不是妖,也不是神,至于是什么,你别问,我不会说。”
李无忧的个性看似温和,其实最是强势,关于南宫,他不允许任何人说三道四,连议论都不行。
至于那些朦朦胧胧的情愫,则更是完全私人的事,别说段青州,即便是长公主也没有资格置喙。
但他心中明白,段青州是为自己好,只要是好意,他总是希望温和地处理。
他缓缓地说:“有些事总是不太有道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并不觉得如何,心里想的也只有办案。
她性子算不上好,没耐心,下手狠,她甚至不太懂人间的情感。
可慢慢地,我发现了她的善良,看到了她身上的可爱,我看见她就想笑,看不见就惦记。
办案要找线索,一条条捋过去,不怕找不到蛛丝马迹。
可情爱不这样,它没什么逻辑,不知所起,也不知何往。
一颗心,好似就落到了她身上。
我从前甚少生气,可看到她不爱惜身子,我就气得难受;
我不懂嫉妒是何感觉,可看她和白无常问那个人,哪怕我从未见过他,可心里就是难受,嫉妒得很;
她为我取无患木做簪子,我高兴了很久,她露出一丝一毫对我的担忧,哪怕身上疼得厉害,可我心里还是高兴;
她一声不吭就走了,我又失落……”
一颗心失序了,连向来冷静自持的人也毫无办法,只能不断沉沦、挣扎、深陷。
段青州静静听着,心里冒出来很多话,可最后,他也只是叹口气:“算了,喝酒!”
还能说什么呢?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傻的?又有什么资格劝别人?
段青州悲哀地想:你这个好歹在身边,找得到,种族已知,老子这边还他妈三不知呢!
越想越憋屈,两个天涯苦命人,喝光了整整三坛烧酒。
司徒把死猪一样的段青州拖回屋里,一回头,李无忧正神色清明地站在门口,冲他笑笑:“我住隔壁,有事喊我。”
“……好。”
司徒看着那人离开,连步子都没乱,突然想起坊间一则传闻。
据说,不苟言笑的李捕快,千杯不醉,曾一人灌倒半个大理寺的人,堪称神迹!
再回头看着在床上打着小呼噜的县尉大人,他叹口气,一边给人脱鞋一边嘟囔。
“主子,可长点心吧,你这个表弟,精的跟猴似的。”
段青州没听到下属的腹诽,他一整晚都在梦里飞来飞去,身边,是一只美丽的母蝴蝶,他扑腾着翅膀,围着母蝴蝶笑,一边笑一边打酒嗝。
就在母蝴蝶快被他的酒嗝熏晕的时候,几声敲门声把他震醒了。
敢半夜三更敲他门的人,除了司徒,不作他想。
而能让司徒半夜敲他门,绝对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