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门一开,司徒就凑过去,在他耳边说:“大人,春晖坊来报,汪六死了!”
段青州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什么?!”,随即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他娘的,怎么死在我这儿了?就不能死远点吗?!”段青州一边大骂,一边快速换好衣服,“快,走!”
刚转身,就看到李无忧已经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口,眼中哪有一丝迷蒙?
“表弟,这事跟你没关系,别掺和!”
司徒默默在心里叹口气:我的主子,你是不是酒还没醒呢?咋又犯傻了呢?
李无忧也有同感,但他仍是好脾气地解释:“汪六是那人的心腹,案子一出,定然会报到大理寺,而我又恰好在长乐,你猜,侯大人会派谁?”
侯大人,侯辞,大理寺丞,李无忧的顶头上司。
段青州一拍脑门:“哎呀,是我糊涂了!”
李无忧:“行了,去看看吧。”
……
春晖坊。
天字号包厢。
来的路上,司徒已经大致说了情况,但因为来报案的人太过恐慌,话也说得颠三倒四,现场描述得很模糊。
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汪六死了,被杀,凶手逃了。
这些简单的字眼是没有办法形容眼前的景象的。
此刻的包厢内,用修罗地狱形容也不为过:
门口躺着两个黑衣人,正是白日见过的金吾卫,已经死透了。
屋内只有一具死尸,便是汪六,他赤身躺在屋中,腹部被刨开,里面的脏器已经被啃食一空,只剩一层软塌塌的皮,而他的头被人拧下,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腹部的凹陷处,四肢则被分别扔在东西南北四个角。
“现场动过吗?”司徒沉声问。
坊主是名三十上下的美妇人,因为惊恐,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她软倒在外间门廊,死活不肯进来。
听闻司徒问话,她颤声回:“不曾,官爷,我们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谁敢动啊!不敢啊!都在外边守着呢!”
段青州用衣袖遮挡鼻子,可浓郁的血腥味还是直往鼻腔里窜,让他几欲作呕。
他敢说,这是他做县尉四年来遇到的最血腥的凶案现场。
一旁的李无忧也有同感,而最让他震惊的不是凶手的残忍程度,而是凶手的手法。
他戴了手套,和仵作一左一右勘验,他首先注意到的是汪六的头。
头是个很特别的东西,尤其是头上的一双眼,它们能泄露很多信息。
而汪六大睁的眼里,只有恐惧,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配合狰狞的面部肌肉和大张的嘴巴,这是一张典型的“惊吓过度”的脸。
到底是什么场景能让一个人吓到这种程度?
鬼吗?
如果是以前,李无忧会自嘲地摇摇头,而现在,他则是转头问:“玉楼的人来了吗?”
回话的是司徒:“已经派人去找了。”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屋内陡然蹿出来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停住,起身,果然是阿西,她怀中还抱着小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