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监控里的画面变化,他们已经到了医馆,郁云凉正抱着他下马车。
“差不多了。”祁纠活动手腕,“准备一下,送我回去。”
系统愣了下:“你?这就?回去?不吃火锅了?”
虽说不能这就?死,可也不非得?现在?就?顶着这一口气活过来——以沈阁这副身体的破烂程度,不省人事?地昏个几天,也完全不奇怪。
郁云凉此时的行事?手段,也尚且没剧情推演到后?来那么放肆。
在?人前的郁云凉,仍是个孤僻的少年哑巴宦官,把?沈阁交给医馆,打着手势拜托大夫救治。
祁纠不是非得?现在?就?立刻回去,可以吃完火锅再走?。
“这就?走?吧。”祁纠说,“火锅给我留着。”
他看见?医馆门外有棵不错的柳树。
抽枝发叶生得?茂盛,翠嫩碧绿的叶子叫雨水洗过,舒展在?风里,很像春天。
祁纠觉得?它挺漂亮:“给我揪片叶子。”
系统卷起阵风,找了片最绿的,从支着的窗子晃悠悠送进去,悄无声息落在?榻边。
榻上?躺着个生死不知的废太子,气息既冷且浅,在?医馆大夫的施针下胸膛震颤,又有新的血从嘴里溢出来。
郁云凉站在?一旁,一席湿透了的黑衣,苍白脸上?没有表情,盯着那些血看。
“怕见?血?”那大夫皓首苍颜,是位相当德高望重的神?医,回头看身后?的少年宦官,“实在?不适,站远些也无妨。”
郁云凉的脸苍白得?像冰雪,他一直是这样,仿佛暖不热的寒冰。
老大夫温声说:“他一时醒不了,不非得?守着,去换件干爽衣服,免得?着风寒。”
郁云凉沉默着不回应,反倒走?过去,扶着榻沿愈发探近。
他探得?更近,几乎是弯腰低头打量着榻上?的人。
针灸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这种强运真气,耗竭丹田的——这具身体无意识地震颤,行针自然变得?有些困难。
在?老大夫的指引下,郁云凉伸出手,按住榻上?的人,将周身大穴逐一制住。
柳叶擦着他的鬓角拂过去。
郁云凉垂着眼,直到老大夫将所有的针全部施完,才收回手。
他敛着湿透的袍袖,用同样苍白冰冷的手背,慢慢捻去那些刺目的血痕。
祁纠的确是回去早了。
因?为接下来的三个日夜,沈阁这具身体的确死去活来,不停地把?他弹回缓冲区,全靠最好的老参汤吊着命。
直到第三天的深夜,这种状况才终于结束。
死亡缓冲区悄然隐去,祁纠睁开眼睛,这具身体已经不在?医馆,而是被人送回了那个破败王府。
——的确是相当破败。
最光鲜的全在?外面,穿过还算气派的门楣进到府内,就?会看见?……亭台楼阁一概没有,乱石碎瓦一点?不缺。
府上?没什么人烟,几个负责洒扫的哑仆,都是诏狱中被割了舌头的犯人,叫狱中那些刑罚折磨得?连人也不太认,幽灵似的踽踽游荡。
上?辈子,沈阁几乎不在?这王府里久住,要么流连烟柳花巷,要么便去河中画舫。
他们被送到这,多半是因?为皇上?发觉沈阁要死了,等着锦衣卫回报,随时准备连人带王府一起烧掉。
祁纠倒不怎么在?意这个,他靠在?榻上?,随手摆弄系统给他攒的柳叶:“怎么就?我一个人?”
那么大一个主角、那么大一个郁云凉呢?
“回司礼监了。”系统给他汇报,“听说是宫中有事?,吩咐他做。”
祁纠被锦衣卫从医馆抬走?,送回府上?,郁云凉还跟着。
但还没进府门,宫里就?召他回去,说有要事?。
“可能是他义父找他?”系统的监控视角跟着祁纠,同样不清楚郁云凉那边的事?,“来的人有司礼监的腰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