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见到余幼嘉,眼前便是一亮,但余幼嘉却似没有看到他们,只是越过回廊,径直往里走去。
余幼嘉每一步都走的很慢,很稳。
只是她来时不巧,没有听到那些怅然哀婉的歌声,也没有听到那些昔年之事,她所听所见,已经是长成的‘谢上卿’。
青纱帐中,清癯青年已安静下来,唇啜笑意坐于软榻边,垂首仔细比对手上两块红绸的纹饰。
他见她来,有些恍恍如梦中的喜不自胜:
“表妹?”
难得,难得。
足足十二载,他到底又是有如此得意的时候。
成婚,成婚。
他也有一个家了。
而她,又来见他了。
清癯青年起身迎上,又恭顺俯身于地,替余幼嘉解了湿透的鞋袜,神色温柔的替余幼嘉擦去来回进城时衣摆沾染的泥垢。
余幼嘉居高临下,只能瞧见他过于得天独厚的鼻尖,还有颈边一点黑痣。
他的身上,仍是香。
妥帖,和缓,小意,会随着时节调换,令人闻之安神的香。
若是放在平时,余幼嘉没准就要先逗逗那颗黑痣,再嗅闻几口香气。
可今日,什么都没有。
清癯青年似有所察,仰起头看向余幼嘉,试图牵动她的手,抚摸自己的脸。
余幼嘉拂开了他的手,只问道:
“周利贞在哪里?”
初春的日头穿不透青纱帐,可许是因为见到了那只余威仍存,摄人心魄的节杖,余幼嘉再没忽略从前有意无意忽视的细节。
她清楚的看到,清癯青年眉眼似乎如蛇瞳一般,微微眯了一瞬。
余幼嘉也不知该如何描述那几不可查的一瞬——
冰冷,狡诈,无情,誓死与猎物缠斗到至死方休
她从未在他眉眼间见过这么多的情绪,可又不等细看,一切一闪而过,恍如都是幻觉。
清癯青年歪了歪脑袋,眉眼间一派温柔和煦,纯良无害,甚至还有些许懵懂之感,又去勾余幼嘉的手:
“妻主,利贞在这里呢。”
这回,他勾住了余幼嘉的手,再一次试图贴近。
可得到的,仍不是靠近。
余幼嘉反手,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啪!】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