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但为什么是我?”林远打断对面的话,“我不喜欢小孩。”
“他不一样。”谢厌把手放在单向玻璃上,从这里他们能清楚地看见607号,而他只能看见白茫茫的墙壁。
“他很聪明,甚至有点天生的高功能反社会”
那不是跟你一样。林远在心里吐槽。
不过,谢厌那狂热的目光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最后他拿走了那个放着食物诱惑的托盘,走进实验室。
后来,事实证明,真的不要随便做“抚慰犬”。
林远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被那个孩子绊住了。仿佛脖子上套了根无形的链子,另一端紧紧系在陆临岐的手腕上。
那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能轻易牵动他。如果说最初的刻薄犯贱,是出于对这个软硬不吃小鬼的不耐烦;那么后来,林远自己都没察觉,他已越来越像个……世俗意义上的“孩子奴”父亲。
【我想给他起个名字。】
【想多了,只是叫号码不方便亲近而已。】
【最近脾气变好?对了,那个策划案重做一下。】
林远看着陆临岐呼吸渐渐平顺,替他掖好被角,悄声出门。
谢厌,那个从一开始就对小七抱有狂热兴趣的人,正等在走廊上。
“干什么?”
“看看你‘儿子’?”谢厌语带戏谑。
“滚蛋,”林远语气生硬,“他成年之前,你别想碰他一根手指头。”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补充:
“你知道你这样很像变。态吧?”
“不好意思,”谢厌没接茬,只是意味深长地瞥了眼林远的工牌,“我是带你来看个东西的。”
他领着林远来到一个更大的“玻璃房”前。
“你看,无菌,恒温,植绒草地毯……就等着你的小七住进来了。”谢厌的语气带着一种让人不适的兴奋。
“他已经很大了,需要隐私。”林远的声音沉了下去。
“林远,”谢厌收起玩笑,半是威胁地靠近,“你现在这副样子,真像条被驯服的狗。”
“”
“等他身体好些,还有个新项目,”谢厌无视林远瞬间阴沉的脸色,冷漠地宣布,“他以后会讨厌狗的。”
“这是你的新地方,”林远把烧得迷迷糊糊的陆临岐抱进冰冷的“玻璃房”,“暂时的。”
陆临岐像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臂弯里,脑袋枕着他结实的胳膊,脖颈因无力而微微后仰。
瘦削下去的脸庞衬得那双眼睛更大、更空了。本该是病弱脱相的模样,偏偏因眼中总噙着水光,配上浓密纤长的睫毛,只会给人一种水灵灵的、易碎的精致感,像个被精心制作的娃娃。
他对林远毫无防备,鼻尖蹭着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似乎根本没听清林远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将睡得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林远的臂弯里。眼皮沉重地打架,最后脑袋一沉,细软的黑发滑过林远的皮肤——又一次坠入了昏睡。
住下以后,不止林远一个人来“看望”陆临岐。
住进玻璃房后,来看陆临岐的不止林远。
“好可爱啊……小七。”
“怎么会有这么招人疼的孩子,看得我心都化了。”
“唉……林主任这命也太好了吧,无痛当爹……”
“是啊,我命好。”林远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个探头探脑的研究员吓得一哆嗦,慌忙转身鞠躬:
“对不起,林主任!”“抱歉!”
“道什么歉?”林远轻飘飘地走过,手指精准地按上门锁,“你们说得没错。”
门无声滑开,他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