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音刚落,陆观棋从江岁宁手里抽出自己的衣摆,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对他来说,江岁宁是一个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和生命中其他人一样。
江岁宁跪在地上,泪打湿面庞,回身望着陆观棋决绝的背影,心碎成千千万万块。
车厢里,听到了他们对话的裴忌看看宋清荷,小声道:“听这意思,陆观棋和陆进父子决裂了……还住在我们对面……”
宋清荷黛眉微蹙:“等江岁宁走了,我们再下车。”
空荡荡的正厅,只有最简单的家具,陆观棋坐在紫檀木圆桌旁,盘算着都该买些什么回来。
正想着,忽的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
还以为是江岁宁,陆观棋本不想回声,他起身准备离开正厅,离大门再远点时,门口响起了裴忌的声音:“陆大人!我是裴忌。”
陆观棋嚯地转身。
和陆观棋空荡没有人气的院子相比,宋清荷这边简直是‘人间仙境’。
堂屋里的暖炉烧的很旺,阿碧抱来一些柴火加进去,宋清荷坐在圈椅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观棋一身倦怠之色,问:“昨天可是皇城司有什么行动?瞧你像是一夜没睡。”
陆观棋点点头,垂着头:“昨天皇城司被京城卫软禁了一天一夜,我睡不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
陆观棋把自己和陆进还有与兴懿皇帝之间的事和盘托出,道:“我父亲荒唐只图利益,皇上心中只有权力枉顾百姓安危。我对他们,说不失望是假的。”
宋清荷起身,吩咐阿碧去烧些水来,“洗漱更衣后,从我这儿拿床闲置的被褥过去,天冷再带个暖火盆走。”
陆观棋方欲开口,却被她截住话头:“既是身在局中,何苦自困于落子无悔?“她伸手推开雕花窗扇,寒风扑面,“情也好、义也好,当断则断,总好过在残局里自剜肝胆。“
等陆观棋离开,裴忌问道:“小姐,若是一国之君都昏庸无度,我们拼了命也要找寻的正义,又有什么价值呢?”
裴忌颓然垂首,喉结微动,整个人陷入迷茫。
宋清荷道:“抓帛桑确实会引发北楚和大全的冲突,陆观棋在这个问题上冲动了。至于说兴懿要不要办陆进,等我们找到充足的证据,我要在天下人面前告御状,容不得兴懿不办。”
这也是当初裴亭云问她,如果皇帝都是构陷宋泊简的元凶之一,她苦苦追寻的真相还有何用时,宋清荷心中所想。
将陆进的勾当在天下人面前摊开了、揉碎了,便容不得兴懿包庇。
不到半个时辰,陆观棋沐浴后出来,因为没有可以换的外衫,还穿着原先那件。
他迈进堂屋的门槛,宋清荷一手揣着暖手炉一手捧着书,陆观棋轻声道:“清儿。”
宋清荷头也没抬:“还是叫我宋姑娘吧,这样好。”
陆观棋像霜打的茄子:“好,宋姑娘。谢谢你的款待,那我先回去了。”
宋清荷这才放下书,对阿碧道:“把细软和火盆给陆大人带上。”
“哎。”阿碧把准备好的细软抱起来,“奴婢和陆大人一起拿吧,要不拿不过来。”
“嗯。”宋清荷道。
凝视着陆观棋和阿碧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宋清荷眼睫低垂,忽而侧身向裴忌道:“取纸墨来。”
裴忌立马去书房取了过来,铺在堂屋的案几上。
宋清荷悬腕疾书,落笔在宣纸上写下地址并简单画了一个地图。“我在那儿藏了一本账册,你帮我取回来。这是能够证明我父亲清白的东西,现在我只能将此事托付于你。”
裴忌抱拳领命:“我这就去。”话音未散,人已推门而出。
江岁宁回到陆府,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跪在陆进面前,陆进对此完全不意外,反而端着茶杯细细品茗:“我说过了,观棋犟得很,他不会带你走的。”
放下茶盏,陆进道:“进宫伺候皇上有什么不好的?这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前世福报。你不要因为被观棋救了,就误以为你的命运掌握在你自己手上,我现在仍然可以把你扔到青楼。是伺候一个男人还是伺候千千万万个男人,你自己选。”
江岁宁伏在地上的肩头微微瑟缩,十指深深掐入掌心。“奴婢愿听老爷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