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颜却毫无悔意,脸色阴狠地怒视着这群匪盗:“冥顽粗鄙,难怪你们只能屈居在这穷乡僻壤!睁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秦书颜掏出虎符,亮给众人。不远处旁观的一个山匪质疑地望向董遐,好似在问他为什么引祸上山,又好像在问这虎符是真是假。
“各位好汉,这位是朝廷钦点的横野将军、绣衣使者,承爵冠南侯,单这一枚虎符就可调动偃州半数军队。”
幸灾乐祸的声音反激起了汉子们逆反心思,叫嚣着没有天理、当众伤人。
秦书颜不理聒噪,直直盯着不远处旁观的那个山匪。如果没看错,方才他与董遐有过眼神交流,董遐也解说了几句回应他,他说不定就是匪头!
“他的伤,我可以治!前提是他诚心向我们赔罪,赔完罪,明珠城最好的医官我也请得来!同理,你们要是和他一样粗俗无知,那我就围了山寨、断了粮道、将你们就地枭首,连坐诛族!”
山匪都要亲族在城内,或者还是良民,这番威逼让他们有些顾及亲族。蔺衡安见场面终于短暂的平静下来,连忙利诱:
“我们的身份你们已经了解了,我们可以给各位绿林好汉更稳定的利益,至少比打家劫舍更安稳。赵大柱,你认为如何?”
蔺衡安的视线同样落在了不远处的匪头身上,他在路上看了董遐提供的山匪名录,有个大概了解。
赵大柱穿着直领大襟半袖短衫,袒胸露背,葛布都抽丝了。脚蹬一双破草鞋,缝隙间嵌着沙土,一身农民打扮。但是脸上却是农民没有的凶狠,睁圆了三白眼,有些凸的嘴唇被一条刀疤豁开,留下延伸到脖颈的长疤,匪气十足。
“我认为如何?你上来就打伤我弟兄,还想和我谈条件!?”
秦书颜看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也没了耐心让蔺衡安交涉,同样厉声开口:“赵大柱,你弟兄手脚不干不净,你项上也是顶了个烂肉球,要带着你这几十上百的弟兄找死!”
剑拔弩张,蔺衡安伸手用力推了董遐一把,董遐踉跄几步被推到了秦书颜和赵大柱面前。
“……”
董遐嘴角微抽,尴尬说道:“秦将军都说了她会给治,你不妨再听听?”
他凑近赵大柱身边,低低在耳边说道:“半个州的军队,能把这山头踏平!”
赵大柱面色不善地瞥了过来,翻了个白眼转身向高位走去。其余人看着他态度转变,察言观色,也为秦书颜几人让出一条路,示意他们上座再说。
蔺衡安口灿莲花:“不知诸位好汉是否明白,做匪做盗,都是死路一条,终不长久!但是如果愿意与我们联合,有京中朝廷官员撑腰,不说封爵授官,至少能过上通山匪安稳富足的生活,不再朝不保夕。”
“你们其中,有人先祖是乡绅豪强,一时落魄,只待此良机就能再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也有人是流民,走上了这条绝路,现在眼前回归耕种的时机,全看你们能不能抓得住!”
至于赵大柱,蔺衡安收回目光,打量着面不改色的男人。
“今社稷动荡,灾荒战乱,黎民不安。足下若能助朝廷平乱,日后裂土封疆、封爵授官,也指日可待,此乃英雄乘势而起。”
寨子里众人面色动容,有了念想,就等匪头赵大柱做决定了。
“你们想让招安我们,参军打仗?”
“人多嘴杂,不如我们单独聊聊。”秦书颜制止了蔺衡安。
赵大柱深深看了秦书颜一眼,董遐见状拱手笑道:“秦将军和赵大哥你们且细细商议,在下公务繁忙,实在是脱不开身,先走一步了。”
余下几人重聚内堂,蔺衡安言明蔺迁如何为官不仁,他们欲除之而后快。奈何蔺迁在偃州只手遮天,纵然他们是皇帝钦点也举步维艰。但是民生重任在肩,无奈之下才寻得赵大柱相助,希望能将蔺迁千刀万剐、以命抵命。
赵大柱沉默良久,硬声问道:“你刚才说封爵授官,是不是真的?”
蔺衡安挑眉,当下明白赵大柱动摇:“如果好汉有疑虑,我可以立字为证。”
“好!”
秦书颜临上马车前,回头看了一眼寨子里观望的匪盗,眼底难免闪过一丝动容,这些活生生的人,再见之时恐怕就是他们的死期。